屉中找到了药箱,里面的纱布日期还很新鲜,拆了一卷之后,他用消毒过的剪刀剪开了阚泽腰上的旧纱布,又往伤口喷了点药,开始给这个不爱惜身体的人包扎伤口。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缠纱布时,阚泽突然出声。
“阿澜,我好像变成一个人了。”
一滴眼泪落在了师安澜的手背上,落下时已经凉透,却仿佛透着能够灼烧皮肤的热度,但当他抬眼去看阚泽时,深邃的眼眶中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麻木的暗沉。
师安澜想起上次来时,阚泽说过自己和母亲一起住,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都不敢大声,“阿姨她?”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我妈她跟我矛盾很大,更不可能和我住在一起,这个伤口也是她捅的。”如此严重的事,却被阚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师安澜听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于这件事,师安澜没办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他和母亲的关系很融洽,说理解体谅之类的话难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他沉默了几秒,握住阚泽布满厚茧的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应该会舒服点吧。”
不知是触及了什么开关,断了线似的泪从阚泽变得湿润的眼中涌出,顺着坚毅的轮廓滑落。
往常似乎什么都能扛,什么都打不倒的成熟男性,此时只是一个向所爱之人寻求庇护的乖巧小狗,力量与脆弱的反差让师安澜不自觉地心软下来,都由着阚泽把头买进颈窝里了。
就如同之前阚泽提起过的,小时候的阚泽过得并不好,长得瘦瘦小小的。他的父亲也是个拳击手,原本倒是一个还算可以的人,在一次比赛中伤了手,再也打不了拳赛了,便迅速落寞下去,成了一个烂醉的酒鬼。
只是酒鬼还好,但他还打人,把阚泽的妈妈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跟着老乡们一起盘了个店,想着多挣点钱给阚泽的父亲治手,说不定能振作起来,出去找个什么活计随便做做。
但这个想法却让阚泽的父亲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更加暴怒的殴打他的母亲。再怎么样,昔日的拳击手都比一个普通的妇女要强悍太多,他母亲只能一直忍着,被打得不敢提离婚,直到阚泽的父亲一次醉酒栽进了河里淹死了,他的母亲才得以摆脱。
但这只是阚泽他母亲不幸的结束,阚泽的痛苦依旧在继续。
他的母亲不知为什么,似乎对拳击抱有一种恨中夹杂偏执般的好胜心,也许是想通过让阚泽学拳来证明她不怕拳击手,不怕那个已经成了水鬼的前夫,她开始督促阚泽练习,把阚泽送到了一个还算有名气的教练家寄养。
既是为了让阚泽不落下练习,也是为了全身心投入自己蒸蒸日上的新事业,阚泽就这么被送到了教练家住了将近五六年。
这段时间简直是阚泽过不去的噩梦,那个教练高兴了就给他几口吃的,不高兴就把当狗虐待。可笑的是,那个教练还真就拿钱办了事,拳击锻炼是真没让阚泽落下,小小的阚泽就在饥饿劳累和伤痛中度过惨淡的童年。
阚泽的母亲终于稳定住了自己的事业,喜气洋洋的去接回了阚泽,在她的设想中,她现在应当是春风得意,带着不菲的积蓄和未来可期的孩子回家。
可当她去接阚泽时,眼前麻木的瘦小男孩她根本不敢认,明明送过去的时候至少还是个开朗的小孩。她也不会想起过去阚泽寻着机会给她打电话求救时,她不以为然的态度,以及让阚泽乖乖听话的不耐烦的敷衍。
母子俩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她和阚泽的冲突终于在阚泽参加全国预选那一年爆发了,阚泽则不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可以支撑住比赛,而她却认为阚泽是为了报复才不肯听她的话。
于是阚泽就此离开了家,和几个一起练拳的队友共同开了这家拳馆,攒了一点积蓄买下了这套小房子,从他离家开始,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的去向,直到前段时间偶然遇到母亲一个来这座城市旅游的亲戚,对方也没多想,顺嘴就跟他母亲说了。
结果可想而知。
阚泽的头靠在师安澜的脖颈,泪水顺着锁骨流下去,沾湿了师安澜的身体。
“就在前两天,她情绪很激动,桌子上放着水果刀,她顺手就我说不上来谁疯了,可能我们都疯了吧,我们母子俩做的事情简直有得一拼。”阚泽嗤笑一声,自嘲之意显露无疑。
师安澜摸了摸阚泽扎手的寸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指滑向阚泽的脸庞,用指腹轻轻抹掉泪痕。
阚泽顺势亲吻上师安澜的掌心,眉眼微蹙,“阿澜不应该对我太温柔的,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卑劣,这样放纵我,会让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师安澜的手立马僵住,手抽出来不是,继续安抚也不是,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阚泽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总算是露出了第一个轻松的笑容,“呵呵,让你为难了吗?没关系,跟着你的想法来就好,不要有负担。”
眼见着阚泽又快把自己逃避的话题给拉出来说,师安澜打了个哈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