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犹豫了几秒,迈步跟上。
刚走出电梯门,一个跪在地上的人便爬了过来,“它”戴着竖着狗耳朵的头套,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嘴唇鼻孔和眼睛,看不出是男是女,正依恋地蹭着男人的裤脚,包裹在胶衣之中的身体真的如同动物一般。得到了摸脊背奖励后,“它”托上了自己的狗绳。
男人拿过“它”手中的绳链,牵着“它”走开了。
短短几秒钟,陈麟声的身心都已遭受剧烈冲击。望着他们的背影,陈麟声震撼地发现,“它”的股缝中,甚至拖着一条毛绒尾巴,而那尾巴具体塞在何处,陈麟声不敢去猜。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喝麦秋宇曾经的一切,都好像学生情侣的床上过家家游戏。
电梯就在身后,他很想走。
可是,他又无法不去想,麦秋宇是不是在这里。
踩着暗红的地摊,走过亮着暧昧灯光的长廊,路过一个个房间,寻着遥远的鼓掌和欢呼声。墙壁贴了黑色的砖石,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鬼使神差般,陈麟声一直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一个戴着半幅面具的兔女郎。她披着金发,身材丰满,正礼貌地微笑着,检查着来宾的邀请函。在她身旁,是一扇略宽的门。
欢呼声正从里面传来。
陈麟声自然没有邀请函。
他站在那里,被兔女郎微笑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他是我的朋友,”刚才电梯里的男人本来已经走了进去,见陈麟声跟了上来,专门掉头回来。
“好的,”兔女郎微笑颔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男人站在那里等。
陈麟声怔了一下,快步跟上。
“我看你应该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带你的人为什么没出现,把你丢在这里,很不负责任,你可以投诉他,看一看就回去吧,你一个人,最好不要乱跑,”男人沉声嘱咐,“还有,这里不允许拍照。”
不等陈麟声回应,他就牵着跪爬的人往前走了。
陈麟声往前望,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剧场,有舞台,有座位。
座位上坐满了人,他们装扮不一,有坐有跪,甚至有些衣不附体。陈麟声跟他们只有一点共同之处:他们都戴着面具。
但陈麟声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观众身上停留太久。
台上的表演才是重头戏。
舞台上一共有三个人,似乎在表演一场马戏。
一个是穿着衬衫西裤,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他个子高大,肩膀宽阔,头发向后梳,戴着黑色皮革手套,手握红色马鞭,踩着皮鞋,除了露出来的脖子,一切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另一个则是一个娇小的女人,一头卷曲金发,抹了发油,如上世纪美国电影女主角一样,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她戴了副遮住上半张脸的金色面具,镂空的眼睛下面,点缀着一颗青色的眼泪。
她穿一身肉色的连体衣,远看如同赤裸,玲珑有致,戴了一双晃动的绿宝石耳坠。
她身姿曼妙地走下台来,手里牵着一根长绳,绳的另一端,牵着一个赤裸着精壮上半身的男人,他戴着有耳朵的胶皮头套,安静而笨拙地爬行着。
魔术师、少女和老虎。
伴随着欢快轻佻的爵士乐,女人一边笑,一边朝台下的人飞吻,和路过的所有人热情互动,如同半片短裙般的下摆像撑开的伞一般,坠着细碎的流苏一晃一晃。
跪爬着的老虎裸露着最多的皮肤,被无数双手抚摸着膨挺的蜜色胸肌和狭窄精瘦腰身。
这是一个少女戴着老虎出逃的故事。
魔术师握着鞭子在空气中抽打。
每一次鞭子甩过空气,陈麟声都能听见旁边有人在动情地喘息。
少女也做戏般呻吟,笑着呻吟,似乎既在享受,又在嘲弄。
老虎则一如既往地沉默,恭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主人。
掌控者,顽童,下位者,三人各司其职。
巡游一圈,少女回到了台上。
魔术师摘下了手套,握着她的腰,将她搂在怀中,低下头颅,捧着女孩的脸,和她将吻未吻。
幕布慢慢落下,全场鼓掌。
忽然间,陈麟声的眼睛像梦中一样清晰。
他看见男人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一枚他和麦秋宇在西班牙街边小店买来的戒指,镶嵌着一颗极小的红宝石,像石榴。
麦秋宇起先是要从柜台里偷走它。陈麟声看穿了他的念头,出钱买下。
一切恍如隔世。
陈麟声后退几步。
他要离开这里,他必须要走了。
“米辛,你给他们喝了什么。”
“安眠药咯。”
麦秋宇从柜子里抱出昏睡三小时的马戏团女郎,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地上还躺着两个男人,统统昏迷着,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