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争吵,刚刚解决。
陈麟声独来独往惯了,不懂如何在集体中自处,他只会单独攻略。好色的就朝他笑,第一次笑了,往后就不用笑。追求精神共鸣的,就诚实,稍微冷一些也没关系,只要后来回的消息字数足够多。
人想要什么,就按一指头蜂蜜那么多给他,要他食髓知味,后面自然会殷切地追来。
只是这一过程,断无真心可言。
施简周围施眷侣好友,他的烦恼,陈麟声能解决得不多。
他回复一句“早睡”就切了出去,换下一条。
备注为严木的人发来消息:
“theodore你好,你寄来的书我已经看完,我已回港,明天可否一见。”
是他在出版社工作时认识的小导演,为几个错误追来办公室,十分难缠,主编头痛,推陈麟声出去救场。
陈麟声请他吃饭,用一杯酒教他从沉默寡言到侃侃而谈,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又不好意思地沉默。
在遇见的这么多人中,陈麟声对这个严木也算是有些好感。一个穷困的小导演,热爱艺术片,似乎也颇有才华。
陈麟声奔赴国外读书,学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艺术,他读一百遍也不懂,更领悟不到。
偏偏施岩仲逼他学。
教授用英语描述的月亮,和严木口中的月亮不太相同。
它对人类究竟有什么意义。
严木开玩笑说,自己看到月亮就会饿,即使读过一百首赞颂它的诗句,说它像玉盘,像玉钩,像美人面,像森森的地狱家园,可他看到,只会想到蒸蛋。
陈麟声很会做蒸蛋,看到月亮,他也想到蒸蛋。
所以他笑了。
严木看到他笑,愣了愣,讲:“你终于笑了。”
陈麟声道:“我一直在笑。”
严木答:“不一样的。”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陈麟声自己知道,但他决定装糊涂。
最后,陈麟声借给他一套价值不菲的套书。
借去好几年,陈麟声几乎要忘记这个人时,他忽然要还。
怕不是要借钱。
陈麟声没有回答,继续往下看。
躺在信箱角落的一条短讯。
r:明晚八点来找我,同样的房间。
陈麟声把那一行字来来回回读过,确定麦秋宇又要见自己。
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回复了几个字。
theodore:我有事。
r:乜事啊,不要让我发现你骗我。
陈麟声看着秒回的短讯,想了想,又调出刚刚严木的请求。
他很快回复:好。
严木收到这条短信时,刚刚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老友等候他多时。
“终于等到你,”老友笑着讲。
“你们都回来了,我当然也要回来,”严木回笑。
嘘寒问暖中,车子发动。
严木往后面看。
“看什么?”老友问。
“我以为秋宇会来,”严木缓缓回过头,“你们还在冷战?”
“嗯,”麦春宙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好歹是亲兄弟,”严木真心劝诫,“你一出现,他就消失,不知道的,还以为麦家兄弟是一个人。”
“妈妈生日,我们都会在,”麦春宙淡淡道。
严木看他神情,想说的话也噎在喉咙里。无奈,他拿出手机。
陈先生回了他消息。
theodore:好,不过我这几天搬家,暂住在酒店,可能不方便出去。
严木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回复:没关系,方便的话,我可以去找你。
theodore很快回复:明逸酒店,4032房间。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麦春宙问。
“一个朋友。”
“朋友?”
“像你和阿连一样的朋友。”
严木笑眯眯地收起了手机,他单眼睑,笑起来像狐狸。
与此同时,麦春宙的手机也响了。
“是不是阿连。”
“他要睡美容觉的,不会是他。”
“了解这么清楚。”
“好了,我只不过问你一句,”麦春宙笑。
明逸酒店,陈麟声刚刚回复完最后一条,按熄了手机屏。
明明撒谎于他而言早已轻车熟路,可面对麦秋宇,他总是难免慌乱。仿佛由麦秋宇完全控制的那八天依然未完全逝去。
他也变成了被圈养数年,脚腕上没有锁,却依然不敢离去的小象。
与此同时,躺在麦春宙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浮出一条消息。
theodore:真的有事。
翌日清早,严木带着书来到明逸酒店。来时经过花店,他本想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