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说完甩甩头就想过去,却被刑堂堂主轻轻拉住。
“姜沉你好。”他笑眯眯的,声音细细的,配着那张娃娃脸简直像个没成年的孩子,“你要好好保护楚公子。”
姜沉皱了皱眉。这位新上任的刑堂堂主并没有个好名声。手狠心黑,疯得可以,当初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刑堂前任老大给削成了人彘,他亲自动的刀。再后来的刑堂在他带领下跟疯狗一样,见到一点可能的线索就死命撕咬,谁的面子也不给,有误伤也无所顾忌。或许方生要的就是他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但在隆升其余人眼里,就是条最烦人的疯狗。
他最终只是略一颔首,不冷不热地回答:“当然,分内之事。”
——谁也没料到,这疯狗疯到这个地步,会在一周后的当着一众隆升骨干高层的面,信誓旦旦地和方生讲,调查结果出来了,那个搅得隆升不得安宁的“叛徒”,是:
“楚晖。”
“楚晖。”
这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因着方生“亲信”身份勉强挤进议事厅开会资格边缘的姜沉寒毛一瞬炸起,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他悄悄环顾周围,看见旁边那些在外面跺跺脚所处行业就抖三抖的大佬们和他一样的反应。见了鬼了,这刑堂是疯了还是傻了,这种事不该私下讲完了再由方生决定下一步吗?突然冒出来这一句是想吓死谁啊?
奈何刑堂堂主是个面对方生冷脸也能面不改色继续说话的狠人。如今把长达数十页的指控报告交上去,又把关键证人带上堂来,整个儿一副不逼得方生承认楚晖是叛徒就不罢休的样子,“生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真的不能让感情蒙蔽……”
“够了。”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堂主仍有不甘,被眼疾手快的同僚一把拉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退下。
现场安静到压抑。在场的几乎都是各自领域的一把手,放在外面各个是人物,此时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生怕被迁怒。
半晌,方生才闭闭眼,将整叠报告扔到旁边,声音冷淡:“把楚晖叫来吧。”
余人面面相觑。
是“楚晖”,而非“晖仔”;但是“叫来”,而非“押来”。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已经对这弟弟生出怀疑而怕打草惊蛇,还是仍怀有感情并未真的拿他当叛徒对待。
谁也看不清方生的真实想法,平静的面容像一张面具严丝合缝地挡死了试图窥探的目光。最终互相看看,默契地闭嘴,静观其变。
前去喊人的大抵是把“叫来”贯彻到了极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又或者是楚晖对方生有近乎盲从的信任。总之,楚晖当真什么都没意识到,进门的时候甚至还挂着笑:
“生哥,什么事啊?还专门喊我?”
“我”字才发半个音就停下。
他刚迈步进大厅,一抬眼就看见齐齐整整不论眼生眼熟的各分部老大一个不落地站着,不管平时什么性格作风此刻都装哑巴当背景板,恨不得能练就隐身技能,更有相熟的疯狂给他使眼色。
再绕个弯,眼底就映入正中央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敲扶手看不出喜怒的方生。邢堂堂主站在方生近前,见楚晖进来,朝他投去轻蔑又恶意满满的目光。
一人满身血污,面朝他们跪在碎玻璃上,脊背深深压下去,头也低垂着,看不清面孔。显然是刚受过刑、被拉来问话的。
这样的场景,再盲从信任也能该意识到不对了。
楚晖脚步不停,未尽的话重新问了一遍,语气却变了:
“哥,什么事啊”
没继续问下去。
走到近前后,跪在地上的人露出了脸——是他的保镖。
保镖。打从有能力聘请后,方生是恨不得给他安一公司的保镖24小时保护,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更是夸张,日常出行跟总统巡街似的。这几天连姜沉都被安排过来,带着马仔将他周围八条街都检查仔细。
但这么多人围在身侧,保证安全之余,也难免会有意外出现。
比如现在。
楚晖不笑了。
他难得收敛笑意,面无表情地看保镖猛然抬头,布满血污的面孔在看见他一瞬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后膝行几步,嵌入玻璃片的膝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不住磕头哀求:
“公子、你就说实话吧,方先生对你好,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可我不行,我还有老婆孩子,我没有办法楚公子,你就实话实话吧”
保镖说了很多,说之前楚晖故意甩开他们保镖,而他怕出意外被方生怪罪偷偷跟随,不慎见到了楚晖私自与海外势力交易,怕被灭口装不知情,如今家人被刑堂威胁,就竹筒倒豆子地都交代出来了。
极致恐惧下颠来倒去的话里,表达的意思连三岁小孩都听得懂:
楚晖的的确确,和其余势力勾结,做了许多私下交易,形迹可疑,怕是怀有异心。
“——而巧合的是,就在楚公子进行了这些我们无从知晓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