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2019年8月22日下了班之后,漫天雪花再一次漱漱落下,比起上午那场放纵豪烈的鹅毛大雪轻缓温柔不少,但正因为是临到傍晚的时候,门外的世界,却比上午看起来更加的接近纯白。
然而,这打在脸上颈上、从领口溜到锁骨和胸前的冰凉沁脾的琼芳,踩在脚上软绵绵还“咯吱咯吱”作响的玉沙,以及眼前素雅纯澄的璇花,并不总是给人带来美好的感触。市政厅的发言人年年都在说抓贪官、改革财政,但是市政报告上年年却都是财务赤字,两党和解以前总怨执政党一家独大才造成金钱取之于民而无法用之于民,但两党和解之后,至少就F市而言,这财政赤字的窟窿反而比之前还大,毕竟执政党一家独大的时候,还有好几年出现过盈余的情况;于是每个夏天赶上水涝、每个冬天赶上积雪的时节,铲雪车便永远比急救车出现的要慢好几个八拍;又因为整个十一月我和夏雪平都不在F市,所以她的车子并未及时换成雪胎,好在车子是全驱,慢一点行驶在洁白道路上并不至于打滑得太狠。
其实我每年都是盼望下雪的,我对下雪的定义尤为苛刻:我通常会无视天气预报写的词汇、画出的卡通标识,以及在我眼前看到的零零散散——只要是落在地上无法堆积出寒酥的,那便算不得下雪,所以之前我和夏雪平前往莲华寺返程时候邂逅的那一次雪花飘落,最多算作剧情预告。可是,今年这场真正意义上的“初雪”,给我的印象并不好。
开着车子,看着眼前的天地同色,我赫然感觉到一种无助、枯燥与迷惘。活在一片纯白之中,跟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似乎是一样的致盲感;只是倘若万古如长夜,至少还有个对于即便如星星之火般光亮的期盼,但是如果这四周都是荒芜的白茫茫大雪无痕,能让我期盼的又有什么呢?
当我把车子停在情报局的门口,看到了那同样穿着黑色羽绒大衣、双手插进衣侧口袋、高傲地昂着头任由寒风把她长发吹散、大步流星走出情报局大厦门口的夏雪平之后,我伤感的内心终于释然:至少我还有她。
在全国范围内普遍的情况都是一样:与独门独院、坐落在临近郊区的重要工厂经济区、还有卫兵专门把守的安保局不同,国家情报调查院在全国各个省会和大型城市设立的情报局一般都建立在靠近市政厅的区域,而且一般都会选择在写字楼比较密集的区域作为据点。执勤驻守的并不是从部队抽调来的士兵而是保安,不过这些保安也都接受情报局的统一训练,属于在编特勤,但是普遍等级要比情报局的探员稍低一些,因此,这些特勤人员的脾气一般来讲都不是很好。所以此时我停车的地方,并不在情报局大厦的楼下,是在斜对过的GM证券公司门口附近,我不是很希望遭遇到这些比较好事的家伙。
当夏雪平一露面,我便连忙推开门朝着情报局大厦大门快步走去,并且一下车就对着夏雪平猛招着手。只见夏雪平刚从大厦里出门,摘下胸前的胸卡时,脸上的表情也是Yin郁得很,但她转头一见到我,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发亮一般,无力聚在一起的眉头和微微眯起的眼睛诉说着难以抵挡的疲惫,可她仍然勉强地对着我展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见到这个笑,我瞬间感觉在我的世界里已然是阳春三月。
我很想快一秒、再快一秒去牵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身体,于是我根本没注意到脚下正踩在一块洒满碎雪末的光滑大理石甬路上,结果一不小心,整个人都向前窜了半米,而且还是坐着滑到了夏雪平的脚边。这一出糗,让原本穿着深蓝色棉大衣、撇着嘴迎着寒风在大厦门口巡逻的那三个情报局保安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本来强挤出微笑的夏雪平更是笑逐颜开,但同时仍然十分担心地侧过身子弯下腰扶起了我,帮我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绒,对我担心到有些絮叨了起来:“你看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走路还不看着点啊?还着急忙慌的!摔疼了吧?伤到没有?”“没事没事……嘿嘿,一天了才见到你,给我激动的!”我不好意思地对夏雪平笑了笑,但仍不忘斜过眼睛瞪了几下那三个特勤。
“哼!像个小孩子似的……”夏雪平有些埋怨又嫌弃地看着我,用着戴上我在Q市俄罗斯商业街给她挑的那副麋鹿皮手套的左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对我悄声说道:“等回家,帮你揉揉!”“嘿嘿,我可没要求你,是你自己说的!”“嗯?你没要求我啊?那算了……”“别呀,我的夏雪平大人!嘿嘿……”我正心花怒放,眼见着大厦的自动门再次打开,里面一个穿着一身海军蓝西装、里面套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且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雪平!你等下怎……”我头还没转过去,就已经从这男人的跑步时候的脚步听得出来赶来的是周荻,而周荻在看到了我和夏雪平之后,本想问出来的那句话完全折在了嘴里。他张着嘴看着我们,任由冷风和空中的雪花往他嘴里灌,并且,那件湖蓝色面绒里风衣还在他提着公文包的手里捧着,而忘了穿到身上。
此刻夏雪平与我之间的动作,没有缠腰交颈,甚至也没有牵手,只是她在掐着我的脸颊,这在母子之间应该属于一种十分常见的动作,所以我和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