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把他的小块黑面包揉成屑给他们吃,不管他自己的早餐怎样坏,他总要分一些给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绕着他飞来飞去,他们飞过他头上的时候便用翅膀轻轻挨一下他的脸颊,他们吱吱喳喳地交谈,都律治非常高兴,他忍不住把那朵美丽的白蔷薇拿给他们看,并且告诉他们,这是余般若亲自给他的,因为她爱他。他讲的话他们连一个字也不懂,可是并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把头偏在一边,做出很明白的神气,这跟真正了解是一样地好,并且更容易得多。蜥蜴也很喜欢他,他跪倦了躺倒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他们在他周身爬着,玩着,竭力使他高兴。他们大声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蜥蜴那样地漂亮。那是过分的要求了。并且说起来虽然有点不近情理,但事实却是这样,要是我们闭上眼睛不看他,他倒也并不太难看。”蜥蜴生就了一种完全哲学家的气质,在他们无事可做,或者雨水大多他们不能外出的时候,他们常常坐着沉思几个钟头。
然而他们这种举动和鸟儿的举动,都使花非常担心。花说:“显而易见,这样不停地跳跳蹦蹦,会有一种很坏的影响,有教养的人总是像我们这样规规矩矩地待在一个地方。从没有人看见我们在花朵里跳来跳去,或者疯狂地穿过草丛追逐蜻蜓。要是我们想换换空气,我们就去找了园丁来,他便把我们搬到另一个花坛上去。这是很尊严的,而且应当是这样。可是鸟和蜥蜴却不懂休息,并且鸟连一个固定的地址也没有。他们不过是跟吉卜赛人一样的流浪人,他实在应当受到对那种人的待遇。”他们便昂起头,做出高贵的神气,过了一忽儿他们看见都律治从草地上爬起来,穿过阳台往宫里走去,他们非常高兴。
“他应当一辈子都关在房里,”他们说,“看他的驼背同他的弯腿。”
他们吃吃地笑起来。可是都律治对这些一点也不知道,他很喜欢鸟和蜥蜴,他以为花是全世界中最好的东西,自然要除开小余般若,但是小余般若已经给了他一朵美丽的白蔷薇,她爱他,那就大有区别了。他多么希望他同她一块儿回到林子里去! 她会让他坐在她右手边,对他微笑,他永远不离开她身边,他要她做他的游伴,教给她各种有趣的把戏。因为虽然他以前从没有进过王宫,他也知道许多了不起的事情。他能够用灯心草做出小笼子,关住蚱蜢叫它在里面唱歌,又能把细长的竹做成笛子,吹起调子来连牧羊神也爱听。他懂得每只鸟的叫声,他能够从树梢唤下欧掠鸟,从小湖里唤起苍鹭。他认识每头兽的脚迹,能够凭着轻微的脚印追赶野兔,靠着大熊践踏过的树叶追踪大熊。风的各种跳舞他都知道,秋天穿着红衣的狂舞,穿着蓝草鞋在谷上的轻舞,冬天戴着白的雪冠的跳舞,春天果园中的花舞。他知道斑鸠在什么地方做窝,有一次捕鸟人把老鸠捉去了,他便亲自担负起养育幼鸟的责任;他在一棵剪去顶枝的榆树的洞孔里为它们造了一个小小的鸠舍。它们很驯,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在他手上吃东西。她会喜欢它们,还有在长凤尾草丛中窜来窜去的兔子,有着硬羽毛和黑嘴的鸟,能够蜷缩成带刺圆球的刺猬,以及摇摆着头、轻轻咬着嫩叶、慢慢地爬着的大智龟,她都会喜欢的。是的,她一定要到林子里来跟他一块儿玩。他会把他的小床让给她,自己在窗外守着她守到天亮,不要叫长角的野兽伤害她,也不让面目狰狞的豺狼走近茅屋来。天亮后他会轻轻敲着窗板,唤醒她,他们会一块儿出去,跳舞跳一个整天。林子里的确一点儿也不寂寞。有时一个首相骑着他的白骡子走过,手里还拿着一本有图的书在读。有时一些饲鹰人戴着他们的绿绒便帽,穿着他们的熟鹿皮短上衣走过去,手腕上站着蒙了头的鹰。在葡萄收获期中,采葡萄做酒的人来了,满手满脚都是紫色,头上戴着新鲜常春藤编的花冠,拿着还在滴葡萄酒的皮酒袋;烧炭人晚上围了大火盆坐着,望着干柴在火中慢慢燃烧,把栗子埋在热灰中烘着,强盗们从山洞里出来跟他们一块儿作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