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他看见一个美丽的行列在长而多尘土的去托托列多的路上婉蜒地前进。僧侣走在前头,口里唱着好听的歌,手里拿着颜色鲜明的旗子和金十字架,随后跟着穿银盔甲执火绳枪与长矛的兵士,在这队兵士中间还有三个赤脚的人,身穿古怪的黄袍,袍上绘满了奇怪的像,手中拿着点燃的蜡烛。的确林子里有好多值得看的东西,要是她倦了,他便会找一个长满青苔的浅滩给她休息,或者就抱着她走,因为他虽然知道自己长得并不高,他却是很强壮的。他会用一种蔓草的红果给她做一串项链,这种红果子一定会跟她装饰在衣服上面的白果子,珍珠一样美,要是她看厌了它们,她可以把它们丢开,他会给她另外找一些来。他会给她找些皂斗和露水浸透了的秋牡丹,还有萤火虫可以做她淡金色头发中间的星星。可是她在什么地方呢?他问白蔷薇,白蔷薇不回答他。整个王宫好像都睡着了,就是在百叶窗没有关上的地方,窗上也放下了厚厚的窗帷来遮住阳光。他到处转来转去,想找个进门地方,后来他看见一道小小的便门开着。他便溜了进去,原来这是一个漂亮的厅子,他觉得它比树林漂亮得多,到处都是金光灿烂的,地板是用五色的大石头砌的,安放得十分平正,没有一点歪斜,简直跟一个整块一样。可是余般若并不在那儿,只有几个非常漂亮的白石像从他们的绿玉像座上,埋下忧愁而茫然的眼睛望着他,他们的嘴唇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在厅子的尽头挂着一幅绣得很华丽的黑天鹅绒的帷慢,上面点缀了一些太阳和星星,这是国王最得意的设计,并且绣的是他最爱的颜色。也许她藏在那后面吧?无论如何他要过去看一下。
因此他便悄悄地走过去,把帷慢拉开了。不,那儿不过是另一个房间,只是他觉得它比他刚才离开的那间屋子好看多了。墙上的绿色挂毡,绣着一幅行猎图,画中人物很多,是几个佛兰德斯美术家花了七年以上的时间完成的。这房间以前是“傻冼惟峥”那个疯王的寝室,那个疯王太喜欢打猎了,他在Jing神错乱的时候还常常想骑上画中那些扬起前蹄的大马,拖开那只大群猎狗正在围攻的公鹿,吹起行猎的号角,用他的短剑刺一只奔逃的母鹿。现在房间改作为会议室了,在屋子中央那张桌子上放着国务大臣们的红色文书夹。上面印着大莱国的国徽金郁金香,和哈普斯堡皇室的纹章和标识。
都律治惊奇地看着四周,他有点害怕再往前走了。那些奇怪的沉默的骑马人那么轻捷地驰过树林中一段长长的草地,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觉得他门好像是他听见烧炭夫们讲过的那种可怕的鬼怪‘康卜拉却”,他们只有在夜间出来打猎,要是碰到一个人,他们就使他变成赤鹿,然后来猎他。可是都律治想起了美丽的余般若,胆子又大起来了。他盼望他找到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他要告诉她,他也爱她。也许她就在隔壁那间屋子里。
他跑过柔软的摩尔地毯,打开了门,不她也不在那儿。屋子空得很。这是一间御殿,用来接见外国使臣的,要是国王同意亲自接见他们,这样的事近来少有了,就叫他们到这里来;许多年以前,大莱国专使到大莱国来安排他们的女王同皇帝的长子联婚,就在这间屋子晋见国王。屋里挂的帷幔都是用镀了金的大莱国皮做的,黑白二色的天花板下面垂着一个很重的镀金的烛架,架上可以插三百支蜡烛。一个金布大华盖上面用小粒珍珠绣成了狮子和加斯的尔的塔,华盖下便安放了国王的宝座,是用一块华贵的黑天鹅绒罩衣盖着的,罩衣上到处都是银色的郁金香,并且很Jing巧地配着银和珍珠的穗子。在宝座的第二级上面放着余般若用的跪凳,垫子是用银线布做成的,在跪凳下面,放着教使节的椅子,但已经出了华盖的界线了,只有教使节才有权在举行任何公开典礼的时候当国王的面坐着,并且把他那首相的礼帽,帽上有缠结着的深红色帽缨放在前面一个紫色炕几上。墙上正对着宝座挂了一幅查里五世的猎装像,跟活人一样大小,身边还站着一只獒犬,另一面墙壁的正中挂着一幅力二世受尼兰各省朝贡时的画像。在两堵窗户的中间放着一个乌木橱,上面嵌了一些象牙碟子,碟子上刻着和尔彭的“死的跳舞”中的人物,据说还是这位大师亲手雕刻的。然而都律治对这一切庄严堂皇的景象一点儿也不注意。他不肯拿他的蔷薇花来换华盖上的全部珍珠,也不肯牺牲一片白花瓣来换那宝座。他所想望的,只是在余般若到帐篷去以前见她一面,要求她等他跳舞完毕以后,跟他一块儿走。在这儿宫里空气是很郁闷的,可是在林子里风自由自在地吹着,日光用飘动不停的金手拨开颤抖的树叶。林子里也有花,也许不及这花园里的花漂亮,可是它们更香;早春有风信子在清凉的幽谷中和草覆的小丘上泛起亠片紫浪;还有黄樱草一小簇一小簇地丛生在多节的橡树根的四周;更有颜色鲜明的白屈菜,蓝色的威灵仙,紫红和金色的鸢尾。榛树上有灰色的葇荑花,顶针花上面悬垂着有斑点的、蜜蜂常住的小房,累得它身子都弯了。
粟树有它的白色星的尖塔,山楂有它的苍白的美丽的月亮。是的,只要他能够找到她,她一定会跟他去的!她会跟他一块儿到那美好的树林里去。他要跳舞一整天给她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