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施礼一圈,笑笑说道:「诸位恕罪了。贫僧师徒多喝了两杯,
在开玩笑罢,诸位勿要见怪。」
其中一名酒客摇摇晃晃的向玄奘合十,口齿不清的说道:「花和尚乃是金山
寺的有道高僧,咱黎家集谁个不知晓,有谁胆敢来冲撞花和尚,莫非是不长脑子
了?掌柜的,还不赶快去弄碗热汤来,让小师父和花和尚解解酒。」
待得掌柜转身离开后,其它酒客便又开哄哄的斟饮起来,玄奘师徒也自坐了
回去。辩机说道:「师父,方才那笑声,莫不是只有俺师徒听到了?」
玄奘点点头,沉吟说道:「应是如此,这等传声之法奇妙非常,也不知是何
方高人在跟咱们师徒开玩笑。那人应无甚恶意,只是为师方才喝得有些兴起,竟
是用上了狮子吼,实在过于孟浪,那人眼下怕是离去了。」
辩机提壶为玄奘斟酒,笑嘻嘻的说道:「那人如此戏弄俺师徒,俺倒是觉得,
师父的那声狮子吼,爽气得很。」
师徒二人又谈说一阵,吃毕酒肉,又喝了掌柜送来的解酒汤,便动身返回金
山寺。
从黎家集返回金山寺,约莫有五六里路程,需要经过一座小山和一条小河。
此时天色近黑,一路上少有行人,玄奘师徒二人一路闲话,临近那小河时,
忽然听得那河里传来一阵尖厉的呼救声。
师徒二人吃了一惊,快步抢到河边,只见那条数丈宽的小河中间,水波翻荡,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在小河中载浮载沉,狼狈的挣扎呼救。
玄奘向辩机微微点头,辩机便一把扯去僧衣,跃入河水中。
辩机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极是精熟,当下划动手臂,几下就游至那拼命挣
扎的绿衣女子身后,探手抓着了女子的后衣领。他知救助这等溺水之人,万不可
从正面游过去,否则定会被溺水之人缠抱住,变做救人不成双双被溺。
辩机抓住了那女子的衣领,便回身往岸上游去。
他游动几下,便觉得有些不对了,那衣领入手轻飘飘的。辩机回头看去,只
见手上抓住的只是一件松垮垮的绿色衣裳,衣裳里头空空如也,那女子却是不见
了。辩机心中一惊,便扭头四下察看,这河水乃是山溪汇聚而成,清澈见底,一
眼可鉴,四周水波平静,哪里有落水女子的丝毫影踪。
辩机一时只觉遍体生寒,当下大叫一声,三扒两拨的蹿了上岸,一把抄起随
同僧衣一起抛在地上的两口雪特剑,待得两道明晃晃的剑光在身边亮起,他心中
才稍定下来。
玄奘静静的站在岸边,皱眉注视着河水。
辩机四下张望了一回,不见那河水及周围有何异状,便拎着两口雪特剑走到
玄奘身边,抹着冷汗说道:「师父,可见着水中发生了何事?」
玄奘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为师看到你抓着那女子的衣领,然后那女子就
不见了,仿佛是溶在水中一般,你看,如今连你抓下来的那件衣裳都不见了,当
真是奇妙得很。」
辩机仔细一看,但见河水清澈奔流,水中别无它物,方才他抢入水中救助绿
衣女子一事,除了在岸边留下了两行濡湿的足印外,此外再无痕迹,仿佛是一场
幻梦一般。
辩机看了一阵,目芒闪动的说道:「师父,这河中没有鱼。」
玄奘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为师看也是这般。」
辩机松了一口气,将两口雪特剑还鞘,拿过僧衣拭擦湿淋淋的身体,一面说
道:「师父,此等异事,不会是有鬼魅之流在作祟吧?」
玄奘沉吟说道:「此地山明水秀,一向祥和,并无恶事发生,寺中的值事近
来也不尝有异闻,应非是那等不靖之物。方才为师隐约感应到一丝大气的波动,
只是太过隐晦,不敢十分确定。」
师徒二人谈说了一阵,那小河却是再无异状,辩机便穿上了僧衣,随玄奘返
回金山寺。
次日下午,玄奘照例在松林中讲经,这一日讲的依然是。
「佛尊是这般解说的,那灵性与肉身的关系,便如胚芽与种子一般。种子萌
动发芽,长出枝叶茎干。那幺,当种子长成后,那最初的萌芽,是变成了枝叶、
茎干,还是变成了树根?抑或是就此消失无踪了……」
他滔滔的讲了一段经文,停下来喝水润喉时,耳中忽然听得嘿嘿的数下笑声,
声音古怪缥缈,玄奘拿着水葫芦的手微微一顿,即随不动声息的抬目察看。
辩机和一众听经僧人正在领悟他方才讲解的经文,有的喜不自胜,有的皱眉
苦思,众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