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蒂的额头贴着我的;我可以看见他眼睛的瞳仁因为调整焦距而骤缩,又在聚焦无效后渐渐放大。已经心满意足的小男孩率先闭上眼睛,手隔着x部贴在我心脏的地方。
我抱着他,脑子里却一遍又一遍地组织语言。一味地藏在蟒蛇里也没有什么用;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怎么也无法变成一顶圆滑的帽子。但是大人不会在意的。大人看见了被蟒蛇吞到肚子里的大象,也会觉得这是一顶合格的好帽子的。
小姨妈还在兴奋地和外婆展示她拍下来的景观:高山流水,鸟语花香,重点是别人的深山就是b自己家乡的深山凉快、清净,更不会有小拖油瓶的打扰——某小拖油瓶正在敷衍他名义上的养父,而某位养父就像一个需要汇报,却被客户刁难的可怜乙方,循循善诱的同时还要努力赔笑。
“小姨夫,吃完饭我想找你单独聊聊椎蒂的事。”我说。
在我开口之前,我已经预演了无数遍。
所以在书房里,钟续因为惊骇而后退,难以置信地朝着我吼出声的时候,我也觉得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你知不知道你破坏了什么?!”钟续说,他因为短时间接收了过量的信息而变得语无l次起来,“你,我本来——”
“我很抱歉。”我说。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钟续在五步就能走到尽头的房间里踱来踱去,他看起来是那么焦虑,手足无措,“我是说,你知道吗,他可能永远是这个样子,他不会长大的!他会永远是个小孩子。”
“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说,“我接受。我愿意负责任。”
“不是,哎!这不是你负不负责的问题!而且你也担不起!我是说……”
“姐姐。”椎蒂打开门,他看着我,“你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他了。”
我没有看身旁的钟续。因为我没有看,所以我也没有留意到他此刻恐惧的表情,那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人所具有的那种恐惧。我眼里只有椎蒂,他看起来是那么悲伤,以至于我忽然明白,原来被抛弃时是这样令人难过的;我走过去抱住他,把他紧紧搂到怀里。
“我只是想和姐姐谈恋ai而已,”椎蒂说,声音低得像叹息,“好喜欢姐姐,可是姐姐却只想对我负责任。”
“我首先要负责任。”我说。我将两手放在椎蒂的肩上,微微屈膝,和他平视,“我喜欢你,我必须这么做。”
椎蒂的嘴唇紧紧抿着。
“让我和钟续谈一下好吗?”我说,“他们有权知道这一切。如果你是因为背德的快乐和我一起玩的话,那这一切也有必要在这里结束了。我很抱歉……”
椎蒂没有收下我的道歉。他亲了我一下,亲得很用力,我隐隐感觉到他在向钟续表态,但是因为这是对我有利的,我也没有阻止他。
椎蒂出去了。
我再次看向钟续,他那英俊的,让小姨妈一见钟情的脸此刻已经变得煞白。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找回了魂魄似的看向我:“……你不该这样做的。”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钟续说,“他……”
钟续没有出声。他的口型是那么清晰。
——“他是一个魔鬼。”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什么形容嘛,真的是。
“我接受。”我说。
魔鬼的话就可ai了。为了收割灵魂,他们总是变ren们最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的样子。我的魔鬼不是神,不是权威,不是纵横人世的通行物yu,而是童话里,最可ai的小天使的样子。
“他的1un1i观就和正常人类不一样,”钟续说,“他——唉——”
“我……”
“你先听我说完!”钟续说,“听着,他可能在你活着的时候一辈子就这样大,就这样的心智,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变得更成熟了。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我是说,他可能会伤害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点点头,郑重其事,“我确认。我接受。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小姨妈,她接受不了。”
“……好。”钟续深x1一口气,“你出去吧。我会联系皿博士。”
……皿博士是谁?
【二三】
小姨夫把我赶出房间。他说要给“博士”打电话汇报情况,我不方便在场。于是我就像一个小孩,被争夺抚养权的父母双双推出书房,在y暗的走廊里等最终意见。
这次等待的不只有我一个人。
走廊的尽头是夕yan的微光。背对着我的,逆光的剪影不知在思考什么,让这幅场景熨烫成油画。我不敢走过去,连呼x1都放轻了;yan光金纱一样披在他身上,在yan台的风中虚虚实实地流动。忽然一下,风就停了。椎蒂回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过来呀。”他说。
我停在原地,隔着几步路的距离望着他。
他依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