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过年了,小姨妈说会带新的姨夫来见外公外婆。
“所以你今年能回来吗?”
“嗯……”
“去年你不是一个人过的吗?回来见见外公外婆也好。”
“嗯……”
“哎,钟续说,他可能要把他儿子也带过来。我好纠结啊,我怕爸妈……就是他们可能有点想法。”
“日子是你过。”
“嗯嗯,我知道,我就是纠结……哎……他毕竟有个这么大的养子……”
那天抓着我的手的男孩。他有一双很亮很亮的眼睛。那天,他和他的养父被送进医院,不久之后他就出院了。至于他的养父,养伤花了b较久的时间,我小姨妈在我的拜托下去看过一次——然后就变成了天天去。
聊天记录里,小姨妈和钟先生对着镜头微笑。小姨妈笑得很开心,钟先生看着她,满眼都是她。
我点掉了聊天框,思绪终于回到正在进行的数据核对中。
“司一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过年啊?”
“啊对,你打算怎么过啊?”
“嗯……我回家过。”我想了想,还是点开了购票软件,“回外婆家。”
“你舅舅今年肯定又不回来。”小姨妈说,“咱们就别提了——来,见见面,这是钟续,钟先生,我男朋友;这是我外甥nv,司一可。”
“您好。”
“客气了……叫叔叔就行,呵呵……”
“乐什么呢?你这人——”
“姨夫好。”
“嘿——”
“一可、可可很上道,太给面子了,呵呵……”和他富有荷尔蒙魅力的英俊外表相b,身为科学家的钟续先生实在是有些过于腼腆,“等会叔叔给你发红包。”
“不用客气。”
“好了好了……都上车都上车!”小姨妈拍了钟先生两下,视线忽然转到旁边的少年身上,登时就有了一丝尴尬,“呃,椎蒂……这是一可姐姐。”
“你好。”我侧过头看向他。
这是医院之外我们,赌咒发誓;“四”有小拇指,那是最可ai的指头,灵活可ai,朝我弯了一弯,像一个小jg灵在打招呼;“五”是大拇指,于是他那完美的,可ai的,少年人的手就此向我展开,脉络分明的掌纹在我眼中分毫毕现——情不自禁的,我用我的手掌,去碰触他的手掌。只一下,我就收回了:“满十,回收一只手哦。”
椎蒂的神se明显变得焦急起来;我已经完成了一轮“五加五等于十”,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我的另一只手。
他的视线在自己的两只手中来回逡巡,像是在找一个更合适的数字。
“六”是老式的电话,现在成了一种状态的形容词;“七”是拇指、食指和中指合并成的一个小尖锥,像鸟喙,下一秒就要啄你;“八”是拇指和食指形成的直角,像一把枪,轻轻开到你的心上;“九”是g起来的誓言,让人想到倒挂的鱼钩,只有愿者上钩;“十”是一个拳头,当少年人握起拳时,骨节便分明地展示出来,让人忍不住想挨个0上一0,看看这些鼓起的圆圆骨节,是不是藏在皮肤底下的珍珠。
“姐姐,我赢啦。”
“是的。”
“姐姐好笨。”
“嗯。”
“……”
“椎蒂,不要这么说姐姐,她让着你的。”
“你还没进门呢,就向着人家了?”
“椎蒂!”
“哈哈哈,小孩子也开你玩笑呢。”
“哎,不过椎蒂,不要随便说别人笨……”
“椎蒂。”我说。
“嗯?”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笨。”我说。
“……好啦姐姐!姐姐聪明。”他难受地仿佛坐不住一般,在位置上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
我用力把头甩到一边,不去看他那双因为不安摇晃起来的腿。
太可ai了。太可ai了。
我想。
椎蒂的鞋是黑白经典款的板鞋。几年前这双鞋特别流行,它在橱窗里与各种各样的衣服百搭,完全就是时尚的代名词。这些年不流行这种鞋了,奇奇怪怪的鞋底气垫虚抬了人的浮躁,却没有让人的脚变得美上一分。
充满活力的少年人k脚微卷,却卷的并不整齐,露出纤细的脚踝和优美的跟腱;只是一步不慎,踩入了雨后泥泞的地里,刹时沾上了细细小小的泥点。
“小心些,刚下过雨。”小姨妈帮钟先生提了两箱水果,此时听到动静微微回过头来,“一可,帮忙照看一下弟弟。”
椎蒂回头瞥了我一眼:“不——用——了——”
我背着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以备临时加班不时之需;行李箱里是随身衣物,因为没法在sh泞的地上拖行,只能提在手里;还有一袋是公司发的年货,也算是送礼通用的保健品。
“椎蒂,”我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