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穿白衬衫的模样。过去的他一年四季都是休闲装扮,夏天T恤,冬天棉服,春秋卫衣。挺括的西服衬托出几分男人味,但她知道曾经他是多么爱自由的人。余般若问,他笑呵呵地说,工作需要,要养家糊口啊。眼底淡淡的青黑,家庭生活收回了他的任性权力。以后也许会有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电话里他告诉她了,她莫名哽咽。和他分开后她没有爱过别的什么人。而当初那个哭得像孩子,说着我再也不会谈恋爱了的人已然结婚生子,幸福美满。说到三岁的儿子,他的表情温柔又无可奈何,小家伙淘气得很,都拿他没办法,一哭全家都围着他转。恭喜你。她干巴巴地说。你呢?他问。我一个人也没问题。她假装无所谓道,你知道父母的婚姻对我有阴影,我大概做不了贤妻良母。将来怎么办?总得找个人照顾你吧。他歪头看着她,你黑了许多。她云淡风轻,走了很多地方,看了许多风景,心胸似乎也变得宽阔一些了。宿流不就是这样嘛,他也是远道从罗马回来的。有个做头盔的叫玛格丽特的女工,看到原仁臣这么英俊,忙扔下手中的活计跑到里面的闺房,跪在圣母像前自言自语地祈祷,上帝呀,保佑我将来也有一个像这位男孩子一样英俊的丈夫吧!原仁臣回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她正在花园里散步,像往常那样徘徊,听到消息后,她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这时,见林荫小路上所有的鸟儿都唱起歌来:来了,回来了大莱国男孩子把家归;把家归,把家归,儿女全靠母亲喂;母亲喂,母亲忧,原仁臣不在夫人愁。这时宿流飞一般地走来,恭恭敬敬地对她说,夫人,大莱国的原仁臣并没有死,他已经回来了。我正想把这件事编成一首歌。”还没等宿流说下去,鸟儿又唱了起来,回来了,回来了,原仁臣回到家里了,当夫人看到自己像亲儿子一样哺养大的孩子离别七年后又回来了时,她张开双臂,惊得说不出话来。自从原仁臣回来以后,世深摩城堡所有的人才都相信余般若是被矮人抢走了,夫人当然也深信不疑。然而,余般若托来的梦,却没有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找到她。原仁臣说。我一定帮男孩子找到她。宿流说。我一定能把她带回母亲身边。原仁臣说。我一定帮男孩子把她带回来。宿流接着说。世界上任何姑娘都比不上她,我一定要娶她做妻子。原仁臣说。对,你一定要娶她为妻。宿流说。夫人见原仁臣这么真诚和勇敢,她含着泪鼓励原仁臣带着宿流一起去找余般若、救余般若。于是他们开始向老百姓打听大莱国的一切情况,打听他们七年前是如何抢走余般若的。首先,他们来到老妇人莫丽叶家。夫人幼时是吃她的奶长大的。现在莫丽叶已经衰老了,不能再哺育小孩子了,独自呆在饲养场喂小鸡和小鸭。“那么,老奶奶,您知不知道抢走余般若的大莱国的卫士?”“天哪!可惜我什么也不清楚。我老了,又能知道什么呢?我知道的东西也早忘光了,我有时想不起来眼镜放到哪去了。找了半天,其实就架在鼻梁上,可还找来找去。快尝点这酒吧,新鲜的。”“谢谢啦,老奶奶。听说您丈夫知道一些大莱子民被抢走的事。”“也许是这样,老爷。虽然他没念过许多书,但他从小客店和小酒馆里听来好多故事,记得一字不差。要是他还在,和你们一起坐在这张桌子前,他一定会给你们讲好听的故事,直到明天早上。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跟我说,但一到我脑子里就乱得一踏糊涂,现在,我一时也分不清哪是这件事的头,哪是那件事的尾了。不过,老爷,还是让我想想……”老奶奶的脑瓜简直像一锅乱七八糟的稀粥。原仁臣和宿流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劲儿,才得到了一点余般若的消息。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情况大致是这样的,七年前,原仁臣和余般若一起出走,两人从此都没有回来。就在这一天,莫丽叶的丈夫到山里去卖马。进山前,他给牲口喂了点饲养,又掺了点果酒,牲口吃了这样的饲料后可以腿脚有劲些,眼睛有神些。于是,他把马赶到靠山脚的一个集市上。牲口也和人差不多,买马的人得凭长相选马。燕麦和苹果酒算是没白喂,这匹马卖了个好价钱。她丈夫得了这笔钱,高兴极了,就请朋友们喝酒,手里拿着酒杯,他天南海北地和他们大聊特聊。众所周知,只要莫丽叶的男人手里一端酒杯,世深摩城堡谁也没他能侃。结果,这伙人,你敬我,我敬你,喝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才回来。他酒醉迷糊,路也没看清,走岔了道,碰巧到了一个山洞边,他当时有点清醒,天色也没有全暗。恍恍惚惚,他看见一群大莱国的卫士,抬着一副担架,上面是个年轻人,不是个姑娘,就是个小子。他生怕他们发现,赶忙逃了。别看他喝了那么多酒,倒还能谨慎小心。跑到离山洞不远的地方,不料烟斗掉到地上了。他弯腰去捡时,却发现了一只小缎子鞋。于是便捡了回来。他一高兴起来,就爱唠叨这件事。丢了一个烟斗,捡回了一只鞋。可惜这是只站娘家穿的鞋。
后来他想,丢鞋的人一定就是被大莱国的卫士抢走的小姑娘,刚才看到的,准是正在抢人呢!正当他把鞋往兜里装时,一群披着斗篷的大莱国的卫士就向他扑过来,凶狠地打了他好几个耳光,把他打得晕头转向。他忍痛空手逃了回来。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