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鳏夫呀!”内侍长说道,微微地笑了一笑,“我也没有可以娶她为妻的儿子呀!”“您是知道我的,内侍长!”地下室的那个男人说道。“她会弹钢琴,会唱歌。琴声您在这儿大约可以听到的。您不完全了解这女孩子还能做些什么。她会模仿各种人的讲话和动作。她天生就是演戏的好材料,这对好人家的正经姑娘是一条好出路,她们可以嫁给有爵位的人。不过我和洛特—莲妮却都没有这么想过。她会弹钢琴!所以不久前我和她一起去了一个声乐学校。她唱了,但她缺乏女士们应有的那种低音,也没有人们要求女歌唱家必备的那种最高音区的金丝雀般的叫声,所以学校的人都劝她不要考虑走这条路。噢,我便想,若是她不能当个歌唱家,她是可以当一个女演员的,只要能发音的人都行。今天我和被人家称作导演的人谈了。‘她阅读过许多书吗?’他问道。‘没有,’我说道,‘什么也没读过!’——‘多读书对一位女艺术家是很必要的!’他说道。我认为,现在她还来得及,于是我便回家了。我想,她可以去一家出租书籍的图书馆,读那里的书,但是今天夜里我坐在那里解纽扣的时候,突然想到我有地方借到书,为什么要去租书呢?内侍长家有的是书,让她读这些书;够她读的,她一定可以免费借到的!”“她是一个好姑娘。”内侍长说道,“一个美貌的姑娘她应该有书读。不过她有没有人们所谓的灵气,也就是天生的才智——天才呢?还有,这也是同样重要的,她有没有运气?”
“她曾经两次中了彩票,”地下室的男人说道,“有一回她得了一个衣柜,有一回获得六套床上用品。我说那是运气,她是有这种运气的!”“我问问钥匙!”内侍长说道。他把钥匙放在右手的食指上,又放在那个男人的右手食指上,让钥匙转动,一个字母接一个字母地显示出来。钥匙说:“胜利和幸运!”这样,她的的未来便决定了。都律治是君子,对不近人情的母亲虽无半句诽怨,眉宇间却添了皱褶和忧悒。他开始抽烟,躲闪游移,频频提及分手,约会其他女孩子,然后长时间地消失。她母亲泼辣,悭吝,强势,喜怒无常,诸多缺陷,余般若都清楚,此番不客气让她尤其难堪。像大太阳底下的陈年旧裳,一堆破洞补丁。毕竟年轻藏不住情绪,都律治愕然变色,当即想要离开,余般若死死拽住他的袖子,祈求地望着他。食不知味捱完一顿饭。余般若送他下楼,请他包涵,请他原谅,请他忍耐。母亲一副势力的嘴脸,嫌男生瘦,嫌男生穷,连英俊也是种罪过。一大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我辛辛苦苦培养你,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嫁个乡巴佬?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高嫁低娶,你懂个屁!余般若驳斥,老古板,我翩翩是喜欢他。如果他在,她际会不会安稳些,再幸福一些余般若徘徊在都律治的宿舍楼前,想远远地看他一眼。从早上等到暮色四合,一直没有见到他出入的身影。她踌躇,问门房大叔,都律治走啦,大叔说。去哪儿了?不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看不下去那个傻子似的余般若天天蹲着,陈宜皱眉,走到她面前对她说,看不过去了,都律治和段总的女儿出国深造去了,你别等了,没用的。余般若去过都律治的公司,同一办公室的陈宜认得她。余般若请她吃了一顿饭,陈宜告诉她真相:不管都律治将来娶段总的女儿还是入赘,将来前途无可限量,机会难得,都律治是聪明人。陈宜点到即止。为什么?余般若想到母亲,甲之蜜糖乙之砒不外如是。你太嫩了妹妹,段总没有儿子,都律治这种一没背景二没根基的男人最好控制了。陈宜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怜悯地说,变了心的男人是不会回头的,权利尝过甜头就放不开了。想开点吧,这个不成就再找,你还怕找不到男人是,我懂。余般若瑟然道可道理劝别人容易,说服自己难。你凭什么看不起人,你高级!难道你还不是乡下人?母亲直眉竖目,翅膀硬了啊,敢和我还嘴了,我这么命苦,都是为了谁啊,又来了,余般若头疼不已。都律治警惕地藏那女孩到身后,摆出对峙的姿态。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余般若喃喃。她不是外人,她将会是我妻子。怕余般若不信似的,都律治给她看他们十指交握中的对戒,我们已经订婚了。我们在一起四年,你们才认识多久?余般若强笑道,当我傻子呢,连这种招数都使得出来?是真的,半年了。都律治坚定地挡在她身前,说,别再来找我了,算我求你,放过我吧。你骗我,不可能。余般若不信,都律治的心怎会转眼在别人身上发了芽。都律治忿忿难平,我早就和你分手了,如果不是你要死要活地求,我为什么还要去受你娘的白眼。我只是可怜你你听明白了吗?她出谋划策,都律治讨好奉承不曾有懈怠,母亲仍是不松口。也许她浑浊的眼早已洞悉世情。后来余般若曾想,到底是什么谋杀了她和都律治的感情,是母亲、世俗、时间,抑或其他。余般若冲过去拉她,纠葛间,都律治的巴掌甩了过来,仿佛母亲长久以来的鄙夷。热辣,滚烫,疼痛,此刻她感同身受。都律治受够了,他怪她,余般若知道。她是个软弱的人,都律治被奚落和刁难的时候,她没有当面挺身为他抗辩过一句。她爱都律治,也爱母亲,两难里,她的天平没有偏袒,所以才更糟糕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