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吴尊看到了青年身上朱衫的补丁,想必那女子更是看得清楚,眼见着这穷鬼少侠字字恳切,一股脑就翻身站起来了。
这女子倒也有意思,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还是舍不得这郎君的俏丽脸蛋,居然又扭过身问他:“我要是嫁你,你愿意进南风馆吗?”
吴尊好悬没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倒,简直笑得要肚子痛,怎么该死的暗卫还没把荷叶饼买回来……
那红衣青年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摇头:“姑娘,在下还是更喜欢女子。”
于是那姑娘叹着气摇着头走了。
吴尊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如此好心,那女子却简直恩将仇报,你不要放在心上。”
红衣青年对他点点头,微笑:“无事,其实这姑娘……也颇可爱……我拒绝后就没有纠缠了。”
那是因为你一看就没钱好不好。
旁边窜出一个黑衣人,吴尊手上就多了一个荷叶饼。
二皇子殿下想了想,想了想,还是想了想,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决定掰一点饼嘉奖这位他的优秀子民。
等他终于想好了下定决心掰饼,并且饼终于不负众望一点碎屑没掉落,红衣青年已经远去了。
吴尊有点开心,又有点后悔,干脆把饼全扔进嘴里:“公子儒现在哪里?”
“回禀殿下,公子儒已在福临客栈等候。”
回到客栈,公子儒和他的小表弟已经把菜准备好了,吴尊倒是看到桌上多一副碗筷,对于所有可能和他抢饭吃的人都保持高度警惕:“这是?”
辰亦儒只差说这桌子饭够你吃,吃不完可以加菜,还是咳了一声:“尊,这是我和炎公子一起游历中结交的好友——现在拿馒头去了。”
吴尊点点头:“馒头挺好吃的。”
辰亦儒暗自摇头:你嘴里什么不好吃。
他虽然饿,但也有一点天潢贵胄的礼节,还是得等那人来了再动筷子,结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坐在饭桌前好像时间特么慢,吴尊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
“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雅间的门被打开,一盘馒头正正好在他面前,因为门突然打开的原因,端的人侧身躲闪,以至于一个馒头咕噜噜落在地上。
红衣青年比他更先弯下腰去捡。
汪东城拍了拍那馒头上的灰尘,抬眼就看见那双鹿眼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馒头。
红衣青年笑了笑:“饿了?”
他往屋里走,放下盘子,伸手掰了一半干净的给眼巴巴的公子哥。
另一边落在地上的,则是放进了他自己的碗里。
于是辰亦儒笑道:“我说尊会很喜欢你。”
红衣青年侧头看认真吃馒头的人,也是心中称奇,富贵人家里少有如此珍惜粮食的年轻人,想必一定是家教极佳。
“汪东城,家在辽城。你慢慢吃。”
炎亚纶在旁边为他介绍:“这是我表哥尊,他最爱的就是美食。”
红衣青年点点头,心想不用介绍,这很难不看出来。
一顿饭解决得干干净净,吴尊撑得要解开一节腰带,又被角落的人瞪了。
他才不管,自顾自说:“我们去湖边散散步吧。”
辰亦儒把扇子收起来:“你得先保证你不会去买糕点吃。”
红衣青年看他眼巴巴的样子甚是可怜,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先不吃了,我知道有家斋饭很好吃,明日带你去?”
“好喔!”
他们四人一起往那湖边走,那一日天气颇好,莲花绽放,荷叶碧玉,吴尊走在红衣青年的身边,隐约嗅到一点植物的清香。
岸边水被风拂起,微皱,掀起它蓝绿色的波光鳞片。
温度适宜,风适宜,人也适宜,那时年少轻狂,人人都敢说自己要为天下修太平。
汪东城一身红衣,站在树荫下,吴尊想起江南的更南,有一种红色的糕点,黏黏的,咸口,想必不如他身上的清香。
后日他想起来这一天,大斐皇帝陛下提起一支笔。
江南晴好眉眼,若红衣。九州四海皆乾、虎山居。
芙蓉溅,好景去,再难得。城上郎君闻秋歌、裁春风。
好景去,再难得。
辰亦儒有一把扇骨叫“雅瑟”,一只笛子叫“兰陵”。
之所以是扇骨叫雅瑟,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辰亦儒都要为它换一个扇面,并且挑选好的诗词题在上面。
凡京城读书人,无不以诗词被题于雅瑟而自傲。
而兰陵虽然比起雅瑟名声不显,但其功效更得辰亦儒喜欢。
兰陵由天山冰玉所制,有安神静心之效,再配合适宜的曲子,更是相得益彰。
笛音缓慢消散,红衣青年撑着脸颊看他:“我喜欢听,还有吗?”
门被敲响了,辰亦儒起身,他知道来的人,把笛子收到腰间:“以后有机会还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