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便响起一个熟悉的尖厉呵斥声:“下个楼还不好好下,属兔子的还是属马里奥的!”
“你属门神的!”我回头撇了一眼赵嘉霖,对于这个易怒又古怪的女人,在叙事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再去给她任何铺垫,“结了婚不好好在家待着,天天跑这来打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是一声尖嗓子。
“嘁,我怎么下楼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故意气了她一嘴,直接出门溜掉。
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可怜这个易怒又古怪的女人的,尤其是看她此刻根本没施任何薄厚粉黛的脸上,似乎比我刚来局里报道那天还要多了几道皱纹,皮肤显得十分干皴,头发也乱蓬蓬的,绑着马尾的那条松紧皮筋好像还是从短款夏季丝袜上剪下来的,稍稍猜一下,便能清楚,这女人要么是跟老公吵了架,要么是老公根本就没回家,反正肯定是不大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直奔局里里来“抢着”值班的。不过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相辅相成,若不是这女人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我估计她老公必然也不会对她不好。嗨,娶了这么个那女人当老婆,也真是够那个男人受的。
不过看她的身形似乎比之前稍稍丰润了一些,尤其是守卫森严的风纪扣下的胸前,似乎比之前更加饱满了一……何秋岩啊何秋岩,你在想什么啊!你怎么会研究起赵嘉霖的身材来?
我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失望地摇了摇头,接着发动车子开出了市局大院。一转弯,去“灶头旺”取了那份给夏雪平点的乌鸡汤,捧着热乎乎的汤,心里充满歉疚的我,多少有了点去跟夏雪平认错并抚慰她的底气。“夏雪平回家了吗?”
我立即给美茵发了一条信息。
“还没。”美茵不冷不热地回复了两个字。
“行吧,你早点睡。”看样子,她还在情报局忙碌着。情报局那种机关,如果有紧急的任务,一忙起来就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这怎么办呢?我还进不去他们的大楼。
但我还是准备硬着头皮去看看。
刚准备再次起车,却发觉在“灶头旺”的后巷似乎有人声骚动,我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准备看看。
到了后巷,我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首先在餐馆后面堆着的那些没用的竹竿、木条、纸箱子和木头箱子,以及其他在夜幕下和雪堆里掩盖住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全都散落了一地,满柏油路全都是丢掉的厨余、烂菜叶子,以及还冒着热气的鲜血;而在我右手边的墙壁旁,我眼前的电线杆下,以及斜对角的角落里,秦耀杨沅沅他们七个——没错,还有女的,外加重案二组的两个和经侦处的三个新人警察,全都在捂着头部或者肚子,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或重或轻的伤,大部分的人鼻子都在流血,而除了杨沅沅之外,其他的女孩们都缩成一团哭个不停;但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的地上,还躺着差不多二十个膀大腰圆的男生,有的已经晕厥过去,而有的正痛苦地打着滚,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通了电的伸缩警棍——没错,这帮人便是风纪处新招上来的警员。
而当我出现在后巷的时候,这帮人领头的那个“武士结”马庆旸,正在被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厚重麂皮夹克的男人,抄着一根连通暖气用的铁管,单膝压在地上狂揍。
“不……不!”
铁管敲在马庆旸的肩头后背,敲得铁管“咚、咚”直作闷响,听着就感觉瘆得慌;明明男人并没朝着马庆旸的要害招呼,却仍打得马庆旸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抱着脑袋想求饶都来不及。只是三两下,他就被男人打得双手一松,双腿一蹬,虽然还喘着气,但已经没了清晰意识。
“够了!”
不明就里的我连忙对这个背对着我的男人大喝了一声,虽然马庆旸这帮人跟我不大对付,但毕竟也是市局的警察。且等男人转过头来,当我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看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容,我心中不由得一惊。
熟悉的带着蓬松自来卷的侧分头,眼袋和眼角的鱼尾纹全都甚重,像极了山岳上的裂岩,那深眼窝里的一双眼睛恰似一对毒蛇,雪白的皮肤极为粗糙,下巴上却剃得十分光滑得没留下一根胡子。
他也来F市了。
男人无意看了看我,丢下了手中的铁管,搓了搓戴着露指手套的双手,然后朝着马庆旸的脸上唾了口唾沫:“呸!长这么胖一身囊囊膪,一点也不中用,嘴巴倒是臭的要死哈?别装死啊,”桃太郎“?”
随后,他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枪,却发现他从怀里口袋拿出的,居然是一包乌江榨菜。
“想逮捕我么?”男人扯开包装,捏着里面的咸菜丝直接放在嘴里,看着我,空着嘴边嚼边问。
“大叔,你这好歹也算是袭警吧?”我警觉地看着他,“就在市警察局边上,风纪处、经侦处,重案一组、二组的警察你都收拾了一遍,我不抓你回去,有点说不过……”
“秋岩学长……误会了!”秦耀一张嘴,嘴里还冒出了一口血,“我们是被风纪处这帮混球打得……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