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学年的第一个大型活动就是运动会。对于常德这样出了名的被不良少年掌控的学校,运动会的发展基本上都是依照陆楠的指示进行。然而陆楠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也对阻碍学生们正常的竞争心态没什么兴趣,所以历年来他从不偏向任何人,甚至自己从不参赛来确保赛事的公平。只是今年郑拓海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深知以郑拓海那身怪力,他估计会包揽高一的所有奖项,陆楠不得不出面打破了那个“三个月不见他”的承诺,让郑拓海退赛。
郑拓海是陆楠的头号粉丝,陆楠话一出口,郑拓海第二秒就宣布弃权,然而那却是陆楠做过的为数不多的错误决定之一。运动会那天郑拓真穿着西服出现在学校,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并且让自己的黑色保时捷横在学校门口,一点也不想要遮人耳目。别人问他为什么来,他表面给出的理由是为自己的弟弟郑拓海被强行退赛打抱不平。
陆楠的小弟们在校门口看见郑拓真,虽然心里都不爽,但是就像老大交代的那样,全部规规矩矩地行礼。当被问及陆楠去了哪里时,小弟们都犹豫着,不想这样出卖自己的老大。然而陆楠很快就出来亲自迎接郑拓真,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出现,郑拓真肯定会整得那几个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小弟很惨。
郑拓真看到陆楠后果真就不和其他乌合之众计较了。他示意保镖们都撤走,说要和陆楠单独到学校的走廊里谈话。那时候正是运动会期间,学生们都在Cao场上,教学楼里空无一人。
郑拓真这个人比陆楠大了十岁,在香港和日本的黑道都混过,见过的世面是陆楠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当初郑拓真到底是看上了这个少年哪一点打算栽培他,谁都不知道。但是既然事情已成这样,陆楠只能顺势借着郑拓真这个关系进入他一直以来向往的香港黑道。至于说认识他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陆楠也懒得计较了。不过就凭郑拓真总是往学校安插老鼠来监视陆楠,并且还时不时地以欺负陆楠取乐来看,郑拓真比起恩人这个角色来说,对陆楠来说更像是一个甩不掉的威胁。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散步,郑拓真这人不到三十岁就在日本地下社会坐拥一席之地,然而他表面虽然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模样,实则衣冠禽兽,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陆楠走在郑拓真边上,就像是他的一个小弟似的,在对方不说话之前绝不敢贸然开口。陆楠也算是幸运,这次郑拓真没有像往常那样兜着圈子,而是直接表明自己是来处理他弟弟的事情的。
“我弟弟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陆楠摇摇头:
“没有,郑先生放心。”
陆楠本身就不是撒谎的料,郑拓真也能想象到郑拓海那小子能让陆楠有多头疼。
“他可是你的大粉丝,几年前还在日本读国中时就吵着要来香港见你。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把你的事告诉他了,本来是打算以你例子,叫他好好努力,谁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也不是。”
陆楠知道郑拓真在暗指这几年来陆楠一直企图逃脱郑拓真的掌控的事。况且考虑到郑拓海也和他哥哥断绝来往了,郑拓真估计觉得他弟弟的叛逆都是和陆楠学来的。
“郑拓海他我一点都不认识。您可以怪罪我其他事,但是他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也说了,是他要来找我的,他入学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您弟弟的存在。”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郑拓真觉的陆楠给自己开脱的样子很好笑,“我被亲弟弟嫌弃,总要找点借口让自己好受一点,你说是吧?”
这话陆楠当然不敢接。
郑拓真又说:
“楚子昂怎么样了?我今天没有看到那小子。”
陆楠有些下意识地想要撒谎来隐瞒楚子昂的去处,毕竟从郑拓真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又想到郑拓真在香港神通广大,什么事都查得出来,陆楠只好坦白:
“他最近几天被他家人带回美国了。”
郑拓真没有反应,意思是叫陆楠把话说完。陆楠无奈,只好补充道:
“他说是参加远房亲戚的葬礼,但是我想恐怕是楚家的势力出事了”
郑拓真琢磨了一会儿,后问道:
“关于楚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他们被最近兴起的柬埔寨帮派打压,在美国很难混了。”
陆楠回答道:
“我没有您知道的那么多。但是楚子昂是楚家最小的孩子,他告诉我就算他家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顶着,所以我想他估计没什么事,过两天就会回香港了。”
“那就好。”
郑拓真回答,陆楠听不出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诚。
“他不在,你一个人在常德估计也无聊得很吧。”
陆楠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否认郑拓真的话,只好勉强点点头。这时候郑拓海,那个因为弃权了没有去Cao场上参加赛事的家伙跑来了他哥哥和陆楠面前。虽然知道郑拓海脑袋缺一根筋,但是陆楠没想到他会这么无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