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到了自己嘴里。冰凉又甜蜜的汁水从齿间溢出,仿佛瞬间盈满他的身体,于是他立刻又剥了一颗放在许秋分手掌心里,白生生的果肉像是玉露的脸颊:“秋分,你也吃。”
许秋分自然接受了那颗荔枝,王爷还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于是仓促地离开。而许秋分在咽下那稀罕水果后只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什么具体的理由。
“玉露,你的家人……让你很不舒服吗?”
“嗯……”玉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然有点若有所思:“一看到他们就想吐,我不会有小宝宝了吧?”
许秋分被惊呆了,但他想到大夫为玉露把脉过,而他们把脉之后也没再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又稍微安心了一些:“应该不是,如果一会儿还想吐的话,我和王爷说一声。”
玉露看着许秋分这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恩公……让我多看看你,看着你,我就不难受了。”
说罢,他伸出了手,眼巴巴的,一副想要拥抱的模样——许秋分自然也不会拒绝,他轻而易举就将小美人捞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视作一种安抚。
在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小美人沉下去的目光,却能感觉到怀中人在轻轻颤抖,许秋分便继续安抚怀中的娘子,掌心从后颈摸到尾椎,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一下接着一下,一声接着一声,只为了告诉玉露“还有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娘子才传来闷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恩公……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下贱?”
许秋分从未想过,自然也不知道玉露是因为什么才发出这样的疑问,他连忙否认,玉露却有些偏执,继续问了下去:“恩公不觉得我满脑子都是上床的样子很下贱吗……包括,包括我之前勾引你的时候,教你认字的时候……”
“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应该找到解决的办法。”许秋分不会大道理,他只能这样直说:毕竟,他就是这样想的。人生病了要看病,人饿了要吃饭,人中毒了要解毒,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些道理,那么玉露被人下药变成了不上床就难受的体质,想要和人上床又有什么下贱的?
真正下贱的,是把玉露变成这样的人。
联想到之前玉露见到映宿鸿时的反应,再加上他去见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回来就变得不正常这件事,许秋分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看来,就算这些人不是直接加害玉露的凶手,在过去的时间里,对玉露大概也从未履行过家人的职责。
许秋分自己没有亲人,他也曾羡慕过有亲人的别人,他羡慕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年,一家人吵吵嚷嚷地去庙会,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在地里割麦。那时他还小,忍受不了孤独,但是他长大之后意识到亲人往往也并不全是那么好的,这世界上多的是单方面牵绊的亲人——他们除了用亲人的身份绑架人之外什么都不会,许秋分觉得如果这样还不如没有。
就像玉露这样。
映栖鹊的模样,他未曾亲眼见过,但从别人口中,他也能推测出一个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谋士形象。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家人,他是不是就不会经历现在的一切?
不过或许这其中,不幸中的万幸,大概就是他还认识了洛钰川吧。不然他一个人在这样的泥沼里打拼,实在是太辛苦了。
许秋分继续拥抱着玉露,他的手一直没有停下,一直轻轻地、柔和地拍着玉露的背部。他知道玉露会变回去的——毕竟玉露现在已经知道害羞了,他相信映栖鹊的未来一定是光辉灿烂的。
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自己,他只是要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不过无所谓,玉露过得好便足矣。他只当这段时间是一场美丽的梦,而梦毕竟都是要醒的。
——只不过,许秋分也没想过这场梦会结束得那么快,竟然就在他睡醒的时候。
“……请问,”一夜过去,面前的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现在不一样了,许秋分一瞬间就意识到玉露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是映栖鹊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只不过对方的脸颊十分苍白,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似乎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这里哪里?你又是谁……抱歉,昨晚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们昨晚……难道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