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荣王爷,在本朝也算负有盛名,他同当朝皇帝一母同胞,幼时便聪明伶俐,却在宫闱斗争中被下毒毁了身体根基。先帝体恤这个儿子,在他十四岁放出宫后,就破例封了王,领了个闲职,让他逍遥自在去了。
皇帝即位后对这个弟弟也是疼爱非常,有求必应,靳岳晏不参与朝堂,但因为身体不好,基本也不会出京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看他的举止动作,略有些粗鲁无礼,甚至直接就来抓樊青樽的手,这并不像是皇家教养出来的礼仪。皇家的礼仪,是刻在骨血里的,到死都不能违背。
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荣王爷身边随同保护的大内高手呢?如果刚刚不是自己想看看这位的身份的话,这位小王爷可就真的葬身鱼腹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难道这不是荣王爷?
不可能,他有至少八成把握这个人就是荣王爷靳岳晏,可他的行为举止却落了那两成怪异之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是时候让玄机阁注意一下这个荣宠不倦的小王爷了。樊青樽在心里狠狠地给他记上了一笔,不怨他现在有些疑神疑鬼,若是常人知道有这么十个不知道目的,不知道来源的诡异魂魄混入了你身边,只怕要比樊青樽更为神色紧张。
乐荣换好了衣服又乖乖地跟着淮月走了回来,他身量小,船上备用的衣服要长出一截,显得松松垮垮不lun不类,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样。
有一位花魁忍不住以手掩唇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乐荣把一直往下滑的袖子撸了撸,还是不合身,只能狠狠地瞪了那位花魁一眼。
他脸圆,没什么威势,看起来倒更像是只炸毛的猫了。
“乐公子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樊青樽支着下巴看戏,淮月站在他身边给他捏肩,他二郎腿一翘,吊儿郎当地抬抬腿,“方才和乐公子起了冲突的,是廷县的地头蛇,沅派的公子哥儿,乐公子还是速速离去吧。”
淮月一言不发,又转到身前给樊青樽捶腿。
“什么沅派?”乐荣不解其意,眨着一双眼睛,积极主动地一屁股坐到了樊青樽身边,“林大哥可否和小弟讲讲,小弟这也是第一次离家,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
林大哥?他们有这么熟吗?樊青樽挑了挑眉。
他还未开口,船外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了起来,声如洪钟,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他大爷的,刚刚冲撞我们少爷的那个小白脸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哟,来了。
看这时间,梁攀怕是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花魁面前丢了脸,又回客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赶回来的。
樊青樽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荔枝,这枚放的时间有点久了,有点酸酸的,不太新鲜。他嚼了两下,拍了拍捂着耳朵吓得瑟瑟发抖的乐荣:“乐公子,这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一同去见见对方,陪个不是,如何?”
原本只想钓条小鲳鱼,没想到上钩一条呆头呆脑的锦鲤。
这锦鲤,还有点意思。
乐荣没有内力,身子骨也弱,对方的大嗓门中蕴有内力,更是直冲乐荣而来。樊青樽轻笑一声,仿佛安抚似的将手搭上乐荣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莫怕,将误会解释清楚便好。”
轻描淡写地将那股内劲卸去,不留分毫。
小王爷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差点被震出些内伤,只觉得自己被这声音震得耳朵生疼,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本来身量就小,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少年一样。
人都有恻隐之心,梁攀那个老相好姝宛姑娘先看不下去了,花魁姑娘柔柔地起身,将乐器放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一福身:“两位公子都是外地人吧,许是妈妈瞒了你们,外面那位爷是为小女子而来的,还请公子允许小女子出去告知那位爷。”
“原来是这样。”樊青樽笑了笑,“那就有劳姝宛姑娘了。”
“这这这,这怎么行!女子身份高贵,怎能让姑娘一个人前去面对那个恶霸。”小王爷坐不住了,扑棱着还不算丰满的羽翼要男子气概一回。
樊青樽倒真的是没想到,这个小王爷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只不过他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有待斟酌了。
本朝虽然例行男女平等,但从未有过女性地位高贵的说法,小王爷是宫中长大,更应该懂得皇权至上,又怎么会对一个风尘女子口出高贵二字。
乐荣抖着两条腿哆哆嗦嗦地要跟着姝宛一起出去,被樊青樽手一伸,一柄折扇横在他胸前挡住他的去路,小王爷顺着执扇那只如玉的手看上去,就看见了樊青樽那张完全符合他审美的俊脸。
教主大人轻叹一声,面上带上担忧之色:“还是在下去吧,若不是在下仰慕姝宛姑娘的琴艺,也就不会有这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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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荣马上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往樊青樽背后一窜,又想扯他的手没扯到,樊青樽抬手整理衣服去了。
这一来二去的,樊青樽也弄清楚了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