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人院子。
樊青樽此次下江南,贴身伺候的只带了淮月,淮月知晓樊青樽的一切喜好,但是院子里也不能大事小事全由她一人Cao持。江南分坛管事看着淮月姑娘在他带来的一茬儿貌美如花,涂脂抹粉的婢女里,挑挑拣拣,选了几个长相一般的粗使丫头,脸上有些挂不住。
“淮月姑娘这”
“李管事,奴婢这是为了您好,总坛都晓得教主不喜欢媚上的奴才。管事手里的人,可得好好查查了。”淮月也只是面带微笑,点到为止,记了这人一笔。
李管事脸色几经变换,连连鞠躬:“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看着淮月带着那几个粗使丫头离开了下人院子,李管事涨红了一张脸,噔噔噔地也走了,留下一群娇俏可人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李管事虽然胆子小,但是也能看得出这是有人算计他,让他自己触怒教主,要不是淮月看在他对教中忠心耿耿,也从未有过渎职的份上,也不会提点他这一句了。
这边李管事心思沉沉地捉摸着是谁要玩这一手借刀杀人。
那边淮月已经如实禀报了早上的所见所闻,边为樊青樽梳洗,布菜。樊青樽口味偏好清淡,不喜辛辣之物,不过封佑行的魂魄下落不明,他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地用了几筷子便停下了。
“今天随本座到街上转一圈儿。”樊青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让左护法盯紧了右护法。”
“是,教主。”淮月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无误。
樊青樽没穿自己喜欢的青衣,也没有选择江湖少侠们喜欢的白衣黑衣,他选了一套看起来就很有纨绔子弟风范的蓝衣。
自然是分坛管事进献的,暗纹繁复,出自最有名的苏绣绣娘之手,用料也考究。配上白玉冠,烫金边檀香木折扇,白玉扇坠晃来晃去分外惹眼,活脱脱的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
樊青樽摇了摇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在上沿露出一双桃花眼,乖巧地对淮月眨了眨。
淮月心领神会,言语恳切:“教主,这样很像左护法。”
意思也就是像只狐狸似的。
樊青樽顿了顿,把扇子下拉了一点,周身气势徒然一变,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好一个翩翩公子。
淮月连连鼓掌:“淳朴,良善,丰神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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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满意了。
正值夏至,水光粼粼,放眼望去一片片莲叶托着偌大的荷花,这厢采莲女唱着歌儿,挽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藕臂;那厢雕栏画舫,才子佳人,互诉衷肠,笑声不绝于耳,端的是风流无双。
江南的女子是柔美而富有才情的,一举一动,一弯腰,一俯首,水袖翻转,衣袂飞舞间,时不时露出秀美纤长的颈。巧笑嫣然,顾盼生辉,只是观望着便让人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本朝从圣祖文皇帝立法新政,推举女子同男子一样都是国之基石、社稷之本以来,就是对女子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约束的。现在,朝堂上也还有女官和女将军的存在。女子们大多穿的轻薄,露出自己的手腕脚踝纳凉戏水,看客丝毫不带猥亵之意,堂堂正正,落落大方。
樊青樽是来钓鱼的。
只是这鱼饵还没放出去,便已经有鱼上了钩。
他包下了最负有盛名的两位花魁,花魁们的姿仪是美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大家闺秀,客人表示了疏离,她们就端坐在一边抚琴弹筝,并不主动靠近,不远不近,不谄媚也不远离。
樊青樽很欣赏这样识时务的女子,尤其花魁们的技艺堪称绝lun,只可惜那柔美的曲子里,还是含了些浮躁与风尘之气,让人惋惜。
“淮月,什么时辰了。”樊青樽启唇,捻了一颗冰镇好的荔枝丢进嘴里,清甜可口。
“少爷,是钓鱼的好时间了。”淮月微微颔首,又开始安静地剥起荔枝来。
其实樊青樽是不喜欢吃荔枝的,这水果对他来说太甜,但是教主的心思,她素来也是看不透的。少问多听,多思多做,这是樊青樽一向对她的要求,淮月姑娘只能在心里苦哈哈的揣度着教主现在的心思。
当日,封佑行是被一枚普普通通的梅花镖击伤了脑后,梅花镖是随处可见的那种烂大街的制式,但是没有标记,看不出什么端倪。封佑行正要前往廷县几家被砸了的铺子查看情况,在离总坛不远,半路的官道上遭遇了埋伏。
那么至少可以确定两点。
其一,对方对于封佑行的行踪很清楚,他清楚的知道封佑行前往受袭的几个铺子的顺序和脚程,不然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守株待兔是很容易暴露的,所以对方只可能是根据他的行程,突然袭击。
其二,对方并没有将封佑行置于死地的想法,若是真的想杀他,淬毒是个好主意,而且那枚梅花镖,尖角都被磨去了,是发出暗器时附带的内力震伤了封佑行的脑袋,对方可能也没想过真的能伤到封佑行。
至于封佑行为何会被伤到,人未找到,一切都还是未知。
单凭这两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