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心事</h1>
叶兰回了昭辉殿就被打发去了浣衣局。临走前还在抱着她腿哭哭啼啼求着饶命,看的凉呈心烦:自己明明没要她命,这是在哭什么?随即就传来了两人将叶兰拽起来拖了出去。
李楠渊刚刚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昭辉殿的宫女亲眼目睹了叶兰的下场,现在大气不敢出,凉呈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清净,殿里只剩秋霜陪在一旁。
她靠在窗边的矮榻上小口啜饮着茶,向秋霜问道:“府里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秋霜摇摇头:“不曾。小公子一切安好,那狐媚子未敢踏进小公子院落半步。”
凉呈垂下眼,茶水的雾气蒸腾着凝结在她长长的眼睫上,再开口时嗓音似淬过冰的利刃:“要是她敢,本宫绝对叫她身首异处。”
小公子是她舅舅的儿子周闫,舅舅在击退匈奴的战役中牺牲在了边疆,比她小两岁的闫儿从此就搬来与她一起生活了。
她从未见过那位舅母,提到闫儿母亲时,舅舅总是很落寞不欲多说,凉呈知道那必定是段伤心往事,后来就再也不问。谁知舅母就这样成了谜,闫儿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她从小与闫儿一起长大,姐弟情谊自不必说。
母亲去世后,父亲没多久就又娶了一个市井出身的女人。那个女人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在父亲面前装的一副小白兔的可怜样儿,实则背地里经常虐待她和闫儿。
凉呈虽然年纪小,但是舅舅和外祖父从小就给她讲些官场战场的用兵作战之计,是以她头脑灵活,格局也比那乡野村妇不知强多少,经常将那村妇玩的团团转。
且闫儿身上是有世袭爵位的,依照她父亲那趋利避害的狗腿性子,势必要拉拢闫儿。那村妇只敢暗地里做手脚,凉呈稍稍使了点手段,就叫父亲正好撞着了她不让闫儿吃饭的场面。那天晚上那村妇就被打的皮开rou绽,凉呈心里十分痛快,她父亲无非就是从前在周家抬不起头来,现在想找个百依百顺的好满足他虚荣心。谁知这小白兔暗地里违背他命令,坏了他计策,怎么能不火冒三丈呢?看透了自己的父亲是这等卑劣的人,凉呈已经慢慢地再也不心痛了。
秋霜瞧着皇后沉默下来,知道她是想起了那些不好的过往,她不愿自己的小姐为那些人烦恼,想了想向凉呈提议道:“娘娘,今天天气极好,不如奴婢去找些陶土来,咱们捏泥人儿玩吧。”
凉呈眼睛一亮,显见的是心动了,不过转念一想又垂下头:“算了,这不合宫里的规矩,回头叫皇上瞧见了又要挤兑我。”
“奴婢觉得皇上很喜欢娘娘,皇上先前对您那样都是逗您玩的,实际宽容得很。您对皇上不也没有拘谨么?”
“傻丫头,那都是逢场作戏,皇上愿意逗我那是他想找人消遣,我却不能当真。我和他先是君臣,而后才是夫妻。”
秋霜无言以对,她也不晓得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见到皇后说这话时的无奈和自嘲,她很想张口反驳。可是要怎么反驳呢?帝王的感情轮不到他人置喙。
幸好皇后没有低沉许久便兴致勃勃地答应要捏陶人,以往在江南时,她最喜爱这些动手的小玩意儿,那十里八乡店铺里的小东西皆被她买回来摸了个遍,母亲一族向来很宠她,是以她的琴棋书画远不如她的奇巧手艺,日后拆马车车轮时才得心应手。
想起父亲和那村妇摔断了腿的模样,她边捏泥人儿边止不住地笑。笑着笑着她忽然想起一事:“秋霜,你去看看桌案上那叠纸里头有没有一张我写过字的?”
秋霜应了声“是”,走过去将那堆纸从头翻到尾,并没有哪张有墨迹。
凉呈急了:“真的没有?你再好好翻一翻。”
秋霜无奈:“娘娘,奴婢是一张一张仔细瞧过的,真没有。您是要找什么样的纸?”
是那张写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
凉呈别别扭扭地不说话。
这宫里头的东西没有主子命令是不能随便动的,不会是下人拿走了,那就只有......
秋霜一拍脑袋“啊”了一声:“奴婢记起来了,娘娘您和皇上大婚后的头天早上,皇上的确是拿过张纸吩咐德善收起来了。奴婢虽没看清那上头写了什么,但从您寝殿里拿出来,那十有八九就是您要找的了。”
凉呈只觉五雷轰顶,什么话也讲不出,她十分怀疑老天爷是不待见她,才叫她出这么大的丑。虽然那句诗表达的愿望平平常常,但她就是不愿被皇上知晓。其中隐秘的心情讲也讲不出。现下被皇帝看到了,那恶霸定然在心里嘲笑了自己千千万万遍!实在气人!
凉呈将情绪撒在了手下的泥人身上,好好的一个小人硬是被拗成了一只猪,看的秋霜心惊胆战。
另一头的御书房里,李楠渊正拿着凉呈求之不得的那张纸仔细端详。
小狐狸的字写的挺好,一笔一画有棱有角,运笔流畅自如,与一般女子的簪花小楷不同。写的这句诗么……哼,还想涂掉,是不想和朕一生一世还是对朕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