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骋跟墨亦看着昨夜露宿空地上平白多出的一马一人,都很有些吃惊。
只见那马背负偌大包裹,悠然吃草、不挑不拣,一如村口拉磨老骡般慢慢悠悠,旁人看了多半当是什么拉货蠢马,只再细看看那赤色浓鬃、修长身形,方可知是上佳的漠北良驹,犹以品性乖顺亲人出彩。
再看那灰布衫打扮的男子身形矮小,衣裳宽大,站在骏马旁滑稽又不相配。
沈骋却耐不住性子了,他几步上前,走到灰衫人跟前,吃惊得不行,“芷月?!”
“是,小少爷。”芷月见走过来的是沈骋端正行了一礼,转身便开始卸起了身侧马背上的大包袱。
沈骋看她卸得辛苦上前去帮忙,不想这一大包东西可老沉,沈骋一下没拿稳,差点跌到地上去,好在杨文搭了把手。
直接将包袱塞给了杨文,沈骋拿了水囊带着芷月到了角落去。
“芷月,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一个姑娘家的多危险!”沈骋话说一半见芷月风尘仆仆、面色发白的样子便没有继续说下去,直接递了水囊过去,要她先喝两口。
芷月接过水囊,小口地抿了几口就放下,“老爷担心小少爷东西没带够,叫我送东西过来。”
沈骋听到这有些讪讪,他那时光顾着偷跑,哪里准备了那么多,除了自己私房的银票跟两身换洗衣裳几乎什么都没带,要不昨晚也不会跟杨文挤一个披风了。
“那也不该你来啊,你一个姑娘,路上出了事儿,可怎生是好?!”沈骋自责有之,但心底还是有些疑惑,“爹就容你过来了?”
芷月摩挲了两下木塞头,缓缓将水囊塞上,浅笑了起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沈骋一脸不赞同,刚要开口劝她,便被芷月打住了。
“小少爷!”芷月款款一声,半晌却没有下文,等得沈骋都要着急时,她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沈骋一时没听清,他疑惑地用眼神询问芷月。
芷月却摇摇头,开口突然郑重起来,“小少爷你同梁姑娘相熟么?”
沈骋不知她何意,但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多熟,梁姑娘是‘安兰谷’神医,怎么了?”
芷月低头,微微有些伤感道:“梁姑娘有疾你知道么?”
沈骋微有些茫然,不懂芷月的意思。
芷月继续道:“梁姑娘因病一般不好离人。你还记不记得她在府上的时候日日同小襄晴在一起?”
沈骋是知道襄晴向梁玉学习推拿的,那时他也确实奇怪过为何学习技艺要起卧同做,现下听芷月提起,便猜测道:“是小襄晴照顾梁姑娘,防她发病?”
芷月点点头,看着沈骋认真道:“小少爷,梁姑娘这次出谷救人着急没带婢女,左右赵大公子为了梁姑娘还要再买婢女,不若就由我来照顾也算报答了不是?”顿了顿,她加了一句,“毕竟梁姑娘医马、救人可是帮了马庄良多。”
沈骋听到这也有些犹豫了,虽说给了诊金,但梁姑娘让马庄起死回生确不是那些许银两就能两讫的,让芷月照看她于情于理都合适。
芷月见沈骋动摇了,便又加了一剂猛药,“我方才已同赵大公子说了,赵大公子也同意了。”
这下沈骋也不好反驳了,但还是忍不住道:“你若觉得路途辛苦”
芷月笑起来,“不辛苦,骑马不是小少爷教的么?我骑得好不好小少爷不知道?”
沈骋也忆起芷月不低于自己的马技了,不过只学过几回,芷月于此算是天赋异禀的。
芷月又继续道,“再就是照顾人,你看这一路梁姑娘都这般康健,多半只要用心照顾了就不会出事,不至于多累人的。”
沈骋看着咋咋呼呼正试马的梁玉也觉得有理,便完全放下心,问起了家中的事。
“爹怎么就让你把‘赭羯’骑出来了啊?”沈骋有些咋舌,
这可是马庄品相最好的马了!
不远处正负着梁玉撒欢的骏马似是听到了有人唤他,冲沈骋的方向打了个长长的响鼻,沈骋跟芷月都笑了起来。
气氛轻松了不少,芷月也活泼道:“小少爷你都把‘踏雪’骑跑了,老爷不拿‘赭羯’出来我可怎么追得上你?”
沈骋“嘿嘿”笑了两声,旋即有些担心道:“爹还生气么?”
芷月摇摇头,转而示意沈骋众人都开饭了,赶紧过去边吃边说,要是拖了后腿被落下可不好了。
沈骋当然最怕这个,闻言便和芷月往空地走了。
静静防备着芷月的墨亦听完二人的谈话,走到正忙着的赵临旁边,犹豫道:“主上,就这样让芷月照顾少主么?”
赵临将水灌满了两个皮囊,一个拿给了下马的梁玉,收了梁玉“算你还有良心”的媚眼一枚,另一个就递给了正忧心忡忡的墨亦。
墨亦收了水囊还在时不时关注着芷月,赵临一把拉下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先吃饭吧。”
猝不及防又被惊吓一次,墨亦几乎要跳起来了,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