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怔怔地看着手心中巴掌大的陶瓷罐,回不过神地想着清早的那一幕。
“避光、避热放着,早晚各一次,涂满三个月,会淡很多的。”
那个容貌极为艳丽的女子这样说着,笑容耀眼而灿烂,“我走啦,后会有期!”
火红的身影倏忽便消失在蜿蜒的围廊,芷月只来得及在她身后无措地微抬空着的左手,而后攥拳收回。
芷月低头,抚上净白瓷身上微微浮起的白描玉兰花,细细的、浅浅的触觉。
谢谢。
“芷月姐!”
一声惊慌失措的童声打断了芷月的思绪,也掩去芷月尚未被自己发现的舒展开的眉眼。
小丫头着急忙慌地闯进门,芷月放下手中的瓷罐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小心点儿。”
小丫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小少爷,小少爷又不见了!府上都找疯了!老爷现在叫你快过去呢!”
芷月悚然一惊,上前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你说清楚?!”
小丫头哪里知道那许多事,现下又吓乱了神,只说得清“小少爷不见了,老爷找你”这两句。
芷月见问不出什么,提步就要往大厅赶去。临到门槛她却顿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小几上透亮的瓷罐,而后沉稳着转身疾步去了前厅。
“啊,不动了,这日头这么毒!就不能熬过了这一阵再走么?!”江游微喘着气,热急得扯开了一些衣襟,又一下被身后的郑钧板板整整地掩好了。
“赵公子。”郑钧唤了一声打马行在最前的赵临。
赵临闻声拽紧了马绳回身看去,然后一眼看见了墨亦。已换回了深色劲装的墨侍此刻面上泛红,薄汗覆额。
赵临同郑钧点了下头。
江游雀跃了,急吼吼想要下马,可惜终究马技太差,下马下得险象环生,还是让郑钧抱了下来。
踩着实地的江游挣开郑钧的怀抱,一溜烟跑到了道旁的树荫下长舒了口气,凉快!
虽然驭马省力省时,可他因为不会骑马只能跟大块头一骑。那人也不知是什么体质,热烘烘暖炉似的,伴着今日明媚的大太阳,再人高马大地从背后圈着人,弄得江游闷闷燥燥的,再不歇歇他就喘不过气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下马走进树荫,栓好了马开始休息。
虽是本着天晴好出门,正午的太阳却大得太出奇了。偏生因不到夏天,众人又骑马,便都穿了防风的外裳,这日头一晒冒着热气,刺刺拉拉的难受。
墨亦不经晒,此时耳根都红透了。他从包袱里拿出干粮给赵临,却被赵临微凉的手指在耳垂那冰了下。
“很热?”赵临抬头问他。
其实习武之人,也仅仅是面上红罢了,并不多热的,墨亦摇摇头微退了些,又伸了伸手中的干粮,“属下无事,主上快吃吧。”
赵临便只得接下。
墨亦转身从墨十的包袱中取了最面上的皮囊递给梁玉,“不太凉,少主兑着吃。”
梁玉接过皮囊却没马上喝,嘟嘟囔囔道:“之前还是师姐的。”
墨亦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笑笑退了回去,隔着几步同墨炎他们坐在一起。
赵临独自一个人喝着水,心中晃晃悠悠地不甘心,一下子回到过去了。
墨亦三两下填饱肚子,正要起身同墨炎去替下墨山、墨斤,一抬头却见干粮吃了一半的赵临突然停止了动作。墨亦警惕起来,上前问道:“主上,怎么了?”
“刚刚隐约能听见追赶的马蹄声。”赵临嘘了一下,努力辨别着,“现在没有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墨亦心领神会,悄没声地往来路潜了过去。
在林子里小心地行了一段,隐约能听见人声,“吃吧吃吧,还好多呢~”墨亦一惊——这个声音?!放了足音向前又行了一段,墨亦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一马。
“谁?!”杨文一声冷喝,两手绷紧了马鞭。
“是我。”墨亦扬声走了出来,正喂“踏雪”的那个背影也刚好转身。
七成新的老布鞋,打补丁的旧衣,暗而干燥的黑黄肤色,凌乱随意绑着的杂乱长发,好一个逃难的小可怜。
墨亦看得一阵头疼,深切后悔于之前的多嘴——那日听完了沈老爷的解释,他便想着开解沈骋的心结。转述时沈骋多问了一句究竟是哪看出来的,墨亦也有理有据地提了几点他伪装的缺陷。
嗯,这熊孩子这次做得真好。
正紧着马绳的沈骋可不知道他想了这许多,见来人是墨亦便欢喜地露出一口白牙,黑是黑,白是白。
墨亦无力,皱眉道:“你俩怎么在这儿?”
沈骋眨眨眼看墨亦,刚要说话,杨文倒是先堆出笑来开口道:“出来踏青。”说着还偷偷拽了拽沈骋,沈骋便犹犹豫豫地开始小鸡啄米。
墨亦都懒怠看他们的小动作了,“晨桥镇骑马到这儿可得三个时辰。”
“风景好,风景好!”杨文嘻嘻哈哈,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