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看着手里的奏折,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多看一眼,觉得再看一眼便要被那名字灼伤。
“这不可能!”将那份烫手的名单摔在地上,走到窗前,推开了窗。一弯新月孤寂地挂于苍穹,无边地黑暗将那孱弱的天体包裹起来,如同这少年天子现在的心境。月光顽强地挥洒着光辉,用借来的光芒,倔强地像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被月光冷冷地撒在身上,秦深犹如置身严寒,但他必须振作,因为他现在是皇帝。
冷静了片刻,秦深弯腰捡起奏折,吩咐道。
“来人,去请李丞相进宫。”
李兴被带到秦深面前,眼眸带笑,从容地站立在那,泰然得如同以往每一次议事。
“左中侍郎贺言、左都候万俟长安、太医令洛临渊这上面的名字,不是你的门生就是客卿。”秦深问他。“为什么?”
阮贞是李兴养大的,李兴之于阮贞可谓亦师亦友。秦深为李兴找了很多理由,但是这些名字让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些人都参与了那件事。甚至在继续挖掘时,有迹象表明他阵前被冷箭暗伤,也和里面一些人脱不开关系
“你长大了。”李兴避而不答,却像家长一样老怀大慰。“而我已经老了”
“李相,你有苦衷对不对?只要你说出来,朕信你!”秦深默默捏紧了手中的袖子。太痛苦了,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却暗下狠手,这个事实让人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
李兴摇摇头,说:“我哪有什么苦衷,如果说有,那就是时间太过长久,我看不到尽头,我陪了你11年,接下来想随一随自己的心意”
“如果你不想辅政,你为什么要对朕这么好?!”
“没有为什么”李兴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本棋谱,交于秦深手上,交代道:“当年,我和你父皇总是在碧月湖边的沧浪亭里下棋,最后一局棋还未下完,我们便天人永隔,这是残局棋谱,希望有一天你能替我们将棋走完。”
“朕不想替你完成愿望,你想做就自己做!你为什么要背叛朕然后又交代这些事情给我!”李兴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让秦深心里难受,他虽不是阮贞,从小在这男人身边长大。但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三年里,李兴如一个慈父一般,教他治国,教他骑射,替他收拾烂摊子,为他挡下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背叛他呢?从小到大,对他好的人不多,最后都离他而去,他打从心底害怕这种离别。
“我宁愿你如往常一般教导我,对我严厉也好,骂我也罢,至少不会留我一个人”秦深仰起头,他不能哭,他是皇帝,皇帝是不被允许哭泣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多保重。”李兴叹了口气,将这个他养大的皇帝看了又看,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两人无言,丞相最后伸出手来,犹豫了片刻,又下定决心一般,摸了摸皇上的头,非常的大逆不道,却也心满意足,养了他11年,却从来没有如父亲一般摸摸他的头,只因为他是当今皇上。
秦深仰着头,眼底的模糊让他错过了李兴眼里闪现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后,李兴被秦深软禁于丞相府。
“继续查!”秦深不信,他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李兴被关押在丞相府的书房里,他拿出当年先皇命他辅佐幼帝的谕旨,仔细地看过每一个字,手指尖划过一笔一划,最后停顿在玉玺印上。
“告诉你主子,我答应他,让他来见我,我自会告诉他活神的位置。”
李兴对窗外说道,不多时便有细微的声响离去。
李兴在心里默念:“陛下,我只怕无法完成托付了。”
后半夜,房门被推开,有人走进屋子里。
“你们来了。”李兴转过身,表情如释重负。
“李相果然识时务,只有那位大人才能让南束四海来朝,重熙累洽。”来人语气无不得意,“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有了活神,那位大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帝君。”
“你们跟我来”李兴走到书架处,回头对那几个人说。
“走水了!”
“走水了!”
丞相府火光冲天,昔日门庭若市的府邸被熊熊烈火包围,Jing致的庭院不复存在,书房周围更是炽热得让人无法靠近,一桶桶水浇过去,片刻间化为蒸汽。
“烧吧烧干净了最好。”李兴的脚边是那些人的尸体,背后插满了箭矢。他用脚尖踢了踢,笑得有些Yin郁。“那是陛下留给我的孩子,我怎会让你们伤他?”
火势越来越大,人逐渐无法呼吸,李兴依墙而坐,嘴角微微翘起,回想做过的事,他一点都不后悔。从阮贞阵前受伤开始,他就知道,他身边的一些人已经信不过了。他查过可始终抓不住把柄。那些人策反了他身边多少人,他不知道,谁都无法相信。既然如此,倒不如拿自己引他们出来,所以他放任那些人对关辛之做手脚,再引陈虚出宫,任由皇上查到自己头上,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出现在他面前,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