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谢含光才珊珊来迟。秦濯瞧他面色苍白汗shi了额角发丝,步伐也略微蹒跚,但一见着人了他便重整容姿,乍看也并无哪里不对。
谢含光显然未有预料他们会在前方等候,此时正喉头滚动,瞪着他们说不出话。大约是尴尬到了极点,他哽了好几秒,骂人的话吐不出去,感谢的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得乾巴巴来了两个字:“走吧。”
符情儿又想说什麽,秦濯都替谢含光可怜,赶先一步开口问:“云曦城里可有修士?”
“有我宗岗哨。”明释答曰,又道:“更有许多妄图闯入沙海交易一番、寻个好处之类的方外之人。”
秦濯没想到还真问出了一些状况,好奇心冒了出来:“交易?这些都是魔修?”
“不过是些人命买卖。”谢含光显然对这些事厌恶至极,下意识冷哼一声插了话。
其他人也来了兴致,有人说乃至钱财稀宝,也有奇蛊毒药,甚至将修士家眷作奴仆易手的,听上去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事。“兽王宗的岗哨不管他们吗?!”秦濯真是叹为观止,很难想像这麽一个地方就在兽王室一日路程的地方却如此危险虽然这路程只是对修士而言。
“明岗在明,暗岗藏锋,你若是好奇,待会就能见到那两个人。”
明释说这话的时候高路和李思敏都是一脸“你怎麽就把这种事告诉我们了”的表情,谢含光更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的模样。对此明释自有自己打算,扫了他们一眼,淡然道:“反正这次过後,无论事成如何,都用不着他两了。”
这麽一说还真吊起了秦濯的胃口,期待起云曦双岗这话本般的存在了。
一行人又花了数个时辰,至日过当空,才瞧见村舍轮廓。此处乡村要比陈家村更规整些许,女布男耕,养鸡饲畜,瞧着也没什麽出奇,直到几人又过了数十里路
“兽主,前面瞧着不太对劲。”李细敏人虽瘦小,速度却一点不慢,也是头一个察觉异样的。
秦濯闻言瞧去,只觉前面光景也无甚不同。城墙已隐隐在目,一路行来不过是村庄、泥路、沃田就算城脚的村镇也不过更繁华一些,来往的人更多,农具更复杂等等,莫非是这个?
他看向那些挂在农家窗户外风乾的皮毛,它们有大有小,大有獐麂豹狼,小有狸鼠狐貂甚至还有几只蝙蝠和山鸡。秦濯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肩上的白狐,心想毕竟这里有三位兽修,他们若是因此心生芥蒂也不出奇。
“非你所想。”明释一眼就瞧出秦濯心思,朝他摇了摇头,说与他听:“兽王宗内兽修众多,灵兽能分贵子凡胎,凡人却难以分辨,既不识气味又不识项下灵珠,更有心怀歹毒者与无知愚夫刻意摘除贵子灵珠故而,兽王宗岗哨所在十里内不容猎户,百兽不伤人命畜牲,人亦不许狩猎野外鸟兽。”
他看了一眼四周,示意道:“瞧这光景,城主怕是出事了,我宗岗哨亦怕是中了伏,方未能传回消息。”
他说这话时真像一只惊戒中的小动物唔,以狐性而言倒也有道理。秦濯心想,望了望另两名兽修——高路歪着头赞同,李细敏倒瞧着不太担心,依然一脸冷静。符情儿抖了抖一身金光灿灿的玩意儿懒洋洋道:“那你想想办法怎地?我这一身要想偷偷入城也太显眼了。”
——世界上大概很少有比他更能惹人厌的家伙了。
秦濯暗自诽谤,小心翼翼地看向明释。明释似乎想说什麽,刚开口,忽然几人全瞧向了同一个方向秦濯顺着望去,只见林荫间一只黄色的蝴蝶正翩然而至。他正略有所感,那蝴蝶已在众人面前摇身一变化作一名黄衫女子——那面容五官平平,组合起来却颇感娇柔纤弱,一对柳眉弯目如哀似歌,穿了套蜜玉长裙,衬着头簪花点缀的乌黑长发,彷佛下一秒就要倒进哪位男子怀里上演“以身相许”的戏码。
谁知那蝴蝶一开口,却是急匆匆问:“髅枯大人可有想我?那胡郎未有把信送到吗?你们怎麽来的这麽慢,害我差点死在城里!”什麽柔弱什麽哀媚都不存在的,倒是怨诉之情积了满腔。
“我们未见着髅枯,亦未见到胡郎,此时前来另有安排。这里说话不安全,先带我们进去。”
明释这麽说了,那蝴蝶一点也不温婉地翻了个白眼,看了几人一眼道:“坐好了。”长袖摆起,那女子腾空化蝶,众人眼前一花,竟已进了一处似是黄色玻璃花窗组成的地方,被蝴蝶载着慢悠悠飞去城内。
看着真像万花筒。
秦濯正要伸手去摸,未料蝴蝶声音响起:“不许碰我翅膀!”吓得他缩回手来,颇觉不好意思问:“这这是蝶翼?”
明释被他逗得笑了一阵,笑罢才道:“葵Yin擅使袖里戏法,以你之道若能体会一番也有好处。”
“不!也不许在我翅膀里作修行之事!”
蝴蝶都这麽洁癖吗?秦濯有点郁闷,这是他见到的第一只虫类修士,也许虫类的性格都这麽古怪?可是说句不好听的,黄色的蝴蝶实在不算少见,一不小心看着就像粉菜蝶,莫非就是这种蝴蝶在虫类里才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