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路!”那高老头在後面叫着,秦濯不忍,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是真的生气到了极点。他见高路越走越远头也不回,更是怒不可遏地大骂:“你当兽王宗就缺你这号人来救?!白玡山这早夭的好大喜功你也蠢得掺和?!!你真当你了不起啊!去啊!去了就别回来!死在那边我也不会去检你屍体的!蠢货!王八蛋!”
那骂声越来越小了,高路脸上神色淡然如石雕像,秦濯瞧不出他想法,也不敢开口说些什麽,反倒符情儿不冷不热地嘲笑道:“一个暴脾气,一个冷硬似铁,父不慈子不孝,你们高家可真是好玩极了。”
高路看了他一眼,生硬着道:“他不过是担心我罢了,是我不对,未能尽孝。”
“呵,他这般骂你也是担心你?你也挺会开解自己的。”
符情儿说起话来总是Yin阳怪气的,一般人都想打他,高路看上去却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他确是担心我的,我两父子三百余年,尚可肯定这点。”
闻言符情儿还想说什麽,却见那之前引路的猫头鹰修士正在殿门外候着,递上来一个包裹,嗡声道:“此去凶险,宗主为兽主准备了一番心意。”
明释接下,答谢:“费心了,明释不胜感激。”
“还有一位客人同去。”
他刚说罢,一个人影从旁上前,背着个包袱——原来是黑圣天的谢含光。
只见他僵着一张脸,说话也没之前那般嚣张了,拱了拱手道:“谢含光得庆宗主首肯,愿与御祟兽主同去。”
他这麽般说,明释却不是个好商量的人,闻言打量了他几眼,笑曰:“别以为你修为从入魂乍升分神便能掺和这事,你当我是去远游的吗?”
“那他呢?”
秦濯一看果然又是说自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人家是兽主宠着的人,用得着你管?”竟是符情儿又在插科打诨。遥想数月前这“童姥”还在庆宗主的莲花塔里指着他鼻头说着同一件事,如今倒反过来指责他人了,秦濯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该气,只得又翻了个白眼。
“非也,谢某是说不如由谢某代秦兄前去。不才虽然仅仅分神,想必也能派上些用场,此去凶险,由谢某换下秦兄也好保障秦兄安全”
他话未说完就被明释打断了:“不必多言,秦濯必须同去。”
风有点冷,气氛有一瞬间的寂静——此时此刻,不止秦濯早有疑问,所有人都再次想起那个问题:明释为何一直坚持秦濯同去?他看着不似贪欢作乐之人,何以如此执着一个刚晋凝魂的爱宠同去?
明释彷佛不觉,冷淡地瞥他一眼:“要去便去,废话少说。”言罢越过他便走,一行人逐一跟上,谢含光微顿,抬步而行。
御祟兽主在外一贯以行事诡谲着称,秦濯从来不觉,顶多觉得他床上偶然判若两人。明释总是对他温言淡语的,偶有大笑调戏也颇张扬,实在称不上诡谲两字,也总让他忘记“邪仙”之名。
只在某些时候明释会给他一种难以理解的感觉,尤其在面对生人之时。
出得殿外已是深夜,搧动翅膀的声音格外响亮,秦濯回头一望,原来那些值夜班的鸟儿大大小小地都落在殿外看他们,时而腾飞盘旋,交头接耳地好不热闹,宛如送别。如此一来便是真的离开兽王宗范围了,在鸟群目送下一行人马不停奔地朝东而去,鹤车出了两宗不便补给太过显眼只得步行,然步行也是无奈之举——符情儿还能以符御空,但其他几人修为不及明释,加上养Jing蓄锐为佳,如此一来恐怕要到清晨才能赶到云曦城。
不过事实上,他们到的比预计的还慢。
月过半空,将要西沉,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六人默默疾奔前行,忽地谢含光脸色一白他本就落在最後,此时脚步一绊,又强跟上,尚未引起动静。然而随着夜色深沉,他脸上泛起红晕,有汗珠自额角渗出,硬是忍得咬紧嘴唇,十指也掐出了白痕後,终於是支撑不住踉跄停下。
“你怎麽了?”高路擅跑,立时止步回头要扶他,被谢含光搧开手也不恼他,只问:“出什麽事了?”
谢含光脸颊通红喘着粗气,他後退数步扶住一棵树,乾着嗓子道:“不恕我无礼,高兄,你们可先行一步,谢某随後便来。”
高路站直了上下打量他,前头几人也回过头来,符情儿一瞧他模样便掩唇怪笑,眯眼嘲弄道:“瞧如今这黑圣天门人啊,口气挺大,却没一会就sao得走不动路,笑死个人了。”
他说得着实讨人厌,连李细敏都皱了眉头,谢含光更是一脸吞了黄连的表情。“是谢某不对,请诸位先唔行一步”他强撑着说,扭头避过众人目光。
明释带着秦濯过来,见状甩下一句“你自处理”便转身离去。秦濯瞧得不明所以,但他炼体不及几人,需得明释带他赶路,也只得随明释而去。
明释既已开口,高路与李细敏便不作多言,连符情儿也不与他为难嘻嘻笑着快步走开,独坐下谢含光一个人扶树而立数秒之後,他愤然捶向树干,捶出一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