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汛影居住了有段时间,物事也多了不少。最为瞩目的恐怕是那张床——它也不是说大得像庆宗主那张一样或者特别奇怪之类,只是它比起正常的床来硬生生矮了一截,看起来像个张香榻,却是占了主床之位。那榻上面几个软垫铺着,角落一些枕头堆砌,甚至还有一个小桌,上面是巴掌大的紫金琉璃香炉,一卷半敞着的书卷和一个青蟹白藕的笔架。
它上面的笔不见了,顺着墨迹一路望去,点点碎碎的黑梅点在了沙白色吞天蚕丝毯上,一根毛笔横在了旁边,笔尖的墨不翼而飞,可不知为何它还是胶在了一些,也不知道它经历了什麽。
在那榻的旁边是一个矮几,它原先应该是一棵巨木的树根,被掘出来磨了底根掏空了木心,又涂了层清漆,就成了个挺好的东西。白狐一路小跑跑到几前,上面放了三样东西——一个金漆套盒,上面描着狐族经典的飞狐逐月萤草图,和一个黑漆嵌螺钿金丝四方扁盒,而最後一样,却是一朵白花。
秦濯走到桌边才松开明释的手,先是被白花吸引到注意力,拾起一看,惊道:“这不是”两个字滚在舌尖,合在唇齿,险些要忘记,最後还是凭着直觉道出:“昙花吗?”
“昙花?不,这不是。”明释看了眼他手中的白花,似乎并未被其丰腴如象牙、细腻、饱满、温润如玉的质感与华美所吸引,眼中毫无动容。“这叫观心草,也算是难得的灵草,你要喜欢了就找个瓶子插着,这里水气重,不用刻意浇水它也能活的很好。
“这麽好养?”秦濯狐疑地打量它。
在他的记忆里,昙花跟「昙花一现」这句成语总是关联在一起的,他不太懂花,也知道这句成语来源自昙花花期短瞬,开花不易,若他没记错,昙花也多数在夜间开放,如今乃是下午,天色尚明,它看上去却是已经开了许久的模样。
修真多奇事,秦濯没去想它,他将那朵略有怪异的白昙随手拉过个茶杯插了进去,搁在了一边。
“这两都是什麽?”他兴冲冲地打量那两个盒子,一高一矮,前者金灿灿,後者闷sao闪铄,看着做工Jing细许多,秦濯便直接打开了它一开就後悔。
青年的脸颊浮了片火烧云,他顿了顿,还是拿起了那嵌在赫赤绫罗锦织里的玉虫。
是的,那便是他所熟悉的玉虫,只是比起他现在拥有的那只陈裕送的玉虫,「它」似乎又多出了点什麽。
秦濯捏住这只比其他同类更肥厚更长一些的玉虫「尾巴」,似笑非笑地在明释面前晃了晃:“主人,你这是想我变成母狐狸呀。”
那只玉虫长着尾巴——它就缀在玉虫屁股後,像一个缩小的狐狸尾巴,但又有点过於细小了,看着挺可爱,却不难想像放入体内後是个什麽模样,那必然是会一边往里钻,一边带动着後头尾巴,看起来就像
——光是想像,就让人脸红耳赤。
明释手指一勾取过它放在一旁,抖出那叠赫赤锦缎,一展开,原来也别有乾坤。
那是一条穿珠丝縧,牛眼大的透明水晶珠儿被穿在上头,被那赫赤花纹锦织的丝縧倒映出一片艳色,縧带稍稍展开又似一截窄窄的披皂,薄丝之间暧昧异常。秦濯身上多素色,看这妩媚色调,再看那珠子放在腰上也嫌大,用在哪里自然不言而喻。
“这”秦濯越看越觉得这玩意跟广上尊今天上课教的差不多,莫非是白狐听的开心,偷偷用他不知道的方式报信了?
空气变得烫人。明释瞧出他的窘困,一笑,将这些东西都扔回盒里,偏偏又极显眼地放在桌上一角,接着才打开套盒,取出里头大大小小的玉盒子各自打开,几乎摆了一桌:“竹米、秋栗、笋丝、卤子笋、笋乾炖鸡、凉鱼水晶脍、芋儿烧、粉腿儿、桂酒酿”
他说的这些有些秦濯曾经在这两年中也吃到过,有些乾脆是头一次听,但以他的经验,这些修士们以天地灵气培育的作物都极为美味,顿时又馋又苦地坐到了桌前。馋的自然是明释从不拿他爱吃这点来要胁他、逗他什麽的,说是给他吃的便不会多作为难,苦的却是这些美食都只有一小盏、甚至只有一口的量。秦濯将那只装着凉鱼水晶脍的玉盒拿来瞧了瞧,这水晶脍,便是类似皮冻的东西,以食物出汁冻胶凝成果冻状,而凉鱼却是一种兽王宗主山山顶冰域才有的鱼儿,一条只有指头大小,却是全尾全须活灵活现的袖珍鲜味,全体半透明,熟後泛点橘红,做成的凉鱼水晶脍後就像夕阳西下般的渐变色,好看得紧。
那味道自然也不消说,鱼rou之鲜、晶冻之微凉甘咸搭配得宜,然而此时玉盒里只有一小块,那一小块只有个小笼包大小,哪里够吃啊!
“主人,这份量也”
“太多?”明释邪笑着坐他旁边逗弄,伸腿将个注意力全在美食上的小馋猫圈入腿间,秦濯看了他一眼,眼巴巴地,根本不在乎自己被裹到了一个男人怀里。
“是太少了!我可喜欢这些菜了,要是能好好吃上一顿”秦濯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明释抬手捻了只槐花卷堵住了他嘴巴,懒洋洋道:“修士专於大道,多半都需舍那外物之慾方能专之,我知你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