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民说完这话后,一个恍惚,整个人就要踉跄倒地,却被徐瑾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抓住徐瑾瑜有些温热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浮木。
“徐大人,我不知道他们会如此,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如此……”
徐瑾瑜托住陈为民, 却一直没有开口,他清楚,此时此刻的陈为民想要的不是什么安慰, 而是能让他冷静的时间。
果然,过了约莫一刻钟,陈为民终于冷静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自己的手,看着徐瑾瑜的手被他攥的微红,陈为民一时有些羞愧:
“让徐大人见笑了。”
“陈大人这是哪里话?事发突然,且又是我强逼陈大人……应是我要谢陈大人不怪才是。”
徐瑾瑜这话一出, 陈为民心中愧意更加浓重,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徐大人, 您所为皆是为了我, 我岂能那等不识好歹之辈?”
陈为民当初本想入仕,一展抱负, 可是真等他做了官, 方才知道做官和读书完全是两码事。
国尚在风雨飘摇,却依旧有不知多少人醉生梦死。
他于心不忍, 心中难安, 故而在徐瑾瑜以少年之身, 愿远赴边疆之时,前往追随。
但他意外的是,这一行收获着实不小。
若不去边关, 他不会知道何为“海内沸腾, 苍生涂炭”。
若未见乌人肆虐, 他不会知道何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然而, 他从未将这所有的一切,与他所熟识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以至于到了今日,亲眼看到那位大名鼎鼎,把持户部的前任尚书,现任侍郎在看到自己腰间带有那人印记的玉佩,更懂青衣人暗语之时,陈为民只觉得自己曾经被纱蒙住,只能懵懵懂懂,朦朦胧胧看这世间的自己,这一刻头脑出乎意料的清醒起来。
二人回到了徐府,这一路,陈为民面上闪过千万种情绪,可是徐瑾瑜都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少年的身影笔挺若修竹,却更如旗帜一般,在他迷茫之际,引他拨开迷障。
等回到了徐府,刚一进书房,陈为民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徐大人,我有罪,我有罪啊!”
徐瑾瑜闻言忙扶起陈为民,温声道:
“陈大人快快请起,自我与陈大人相识至今,陈大人从未有过逾矩之处,甚至多有助益,又何罪之有?”
陈为民愣愣的被徐瑾瑜扶起后,他坐在徐瑾瑜的对面,思索了良久,这才终于道:
“我知道徐大人此前是顾及山长的情谊,这才未曾逼迫于我直言旧事。但,今日种种,若我再不直言,只恐他日铸成大错!”
“陈大人请说。”
徐瑾瑜随后请下人送了一壶冰镇酸梅汤进来,这会儿陈为民的面色着实不大好看。
等到冰凉可口的酸梅汤咽下,陈为民的眼睛彻底清明,他端着半碗酸梅汤,整个人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徐大人既然知道我与山长此前的交集,便该知道,我有一个妹妹。”
陈为民闭了闭眼:
“可是,我那妹妹,直到那群青衣人找上门来,我才知道她乃是……前朝太子之后。”
前朝皇帝当初沉湎长生之术,已至朝政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后太祖皇帝起事,带兵在皇宫将前朝皇帝斩下首级后,其太子、皇后妃嫔等也皆被处决。
可谁也没有想到,前朝世家并不甘心就此沉寂,再加上一众保皇党支持,在二者的合力之下,曾买通过行刑者,用移花接木之术,保下了太子的嫡子。
这位太孙虽年幼早慧,却被当初血染皇宫之事吓破了胆子,等到年长之时,竟然对一直侍奉自己的侍女起了恋慕之心。
世家岂能容他肆意妄为,但又怕太孙他日登高记挂,这便只将那侍女只赶了出去。
可谁也没想到,侍女离开之后,这位太孙竟也开始效仿其祖,寻长生之术,不近女色,竟是直接以一己之力让前朝皇室血脉彻底断绝。
保皇党与世家一直藕断丝连,再加上当初先帝一直在外征战,内政空虚,若有人领头,焉知不能光复旧朝。
可奈和嫡子的不配合,让这些人束手无策,但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追查到,当初那侍女离府后,诞下过一名男婴,是为前朝太曾孙。
谁也没有想到,被前朝世家和保皇党苦苦寻找的前朝太曾孙在十几年前,便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在京郊的一座小村庄里和一个民妇生下了一个女婴。
后,女婴三岁之时,太曾孙在上山砍柴时被野兽叼走,其妻寻上山也不知所踪。
陈家夫妻可怜女婴无依,这便收养膝下,与刚六岁的陈为民成为兄妹。
“我一直都知道,妹妹不是爹娘的孩子,可是爹娘故去之时,是妹妹一直陪着我。
她本就先天不足,走两步都要缓一步,却在我哀思过甚,发起高热时,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