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卧于寝宫内,满面倦容地问王太监:“现在太子去上朝了,你可要对朕说实话——西北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王太监俯在他耳边回禀:“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问您要了多地兵符,却迟迟未有动作,听说那敦哈王已经带兵连破三关了”
皇上大惊:“什么?!那西北三州岂不是——”
王太监小心翼翼地看着半身不遂、英姿不再的天子,低下头去:“早已落入敦哈人手中。”
“这小混账,朕已将大权下放给他,他却把兵不动,难道真是要与那夷人里应外合,要朕的命!”
王太监连忙跪下:“陛下莫要动怒,大怒伤身啊您是太子殿下之父,老奴以为太子再怎样算计,也不至于胆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皇上若有所思,仍然怒道:“他如今胆子可大着呢!你去将交州的虎符取来——”
王太监愕然:“陛下,您这是要”
“是朕这些年太过松懈,不曾想过自己盛年之时会突遭变故,疏于防范,如今既已养虎成患,朕又落至这般地步,只得召另一只虎回来才能压得住他了!”
王太监会意,急忙道:“奴才这就去取。”
皇上在他身后犹吩咐道:“你取了后直接传我口谕,命人持之前往交州,让楚王速速回京面圣!”
王太监应声后急忙去了。然而他才刚迈出门槛,就听一道声音说:“不必多此一举了,王公公。”王太监抬头见太子正不疾不徐地往这里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步步退回门内。
太子大摇大摆进了寝宫,对床上的人道:“想不到父皇卧于病榻,仍留有后手啊。”
皇上发觉方才对话已被他听得,便怒斥道:“你手握兵符却按兵不动,是想将我大好河山拱手送与那忘恩负义的敦哈小子么!”
“要我调动举国兵马,光有虎符可怎么够?”太子坐于床前,笑眯眯地看着父亲。
“冯豪!朕已立你为太子,这天下早晚会是你的,你难道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吗!”皇帝气得几欲跳起,下半身却像石头一样动弹不得。
“父皇在皇位上坐久了,连对时间的概念都与凡夫俗子不同了呢。人间几十年,在您眼中不过‘一时半刻’,哈哈哈。”太子笑道,“何况一个东宫之位也说明不了什么,古往今来,每朝帝王皆立太子,可是诸帝中太子出身者甚至不足半数。”
见次子句句带刺,皇上横眉问:“那你还想怎样?!”
“儿臣想——父皇既已将天下兵符都给了我——噢,交州的除外,不如就连玉玺也一并给儿臣如何?”
“混账!”皇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孝子焉敢逼朕让位!”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父皇了。”太子向门外一打手势,登时有一群持刀亲卫闯入房内,将这镶金嵌玉的大床包围了。
王太监见状惊呼道:“陛下!来人、快来人呐!”唤来的却并非原本应于寝宫外值守的禁军将士,而又是太子的手下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横在他脖颈上,吓得他登时噤若寒蝉。
皇上气得指着太子的手不住颤抖:“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太子故作为难地叹一声,好声好气地对皇上道:“若非形势所迫,儿臣也不愿走至这一步,伤了父子的感情与和气。不如我俩各让一步,父皇将玉玺交出、把皇位让与儿臣,儿臣即刻命三军出兵,夺回西北三州,逼杀敦哈王,如何?”
“你敢威胁朕!”天子九五之尊,就算在这时也没有失了气魄:“若朕不让呢!”
“那——儿臣定会率文武百官为您风光大葬!”太子敛起笑意,语气不容商量。他刚说罢,周围武士的刀纷纷出鞘。
“冯豪!你真要弑君杀父!”皇上大喝一声。
“父皇,您何苦再做无谓的挣扎呢,此刻您若死,我这个太子自然继位当皇帝;您若乖乖将玉玺交我,顺便退位做个上皇,儿臣继位后自当奉养您至百年终老,后顾无忧,也不损您一生美名,两全其美,岂不快哉!”太子继续劝说道。
此情此景,当今天子怎不熟悉。他仰天长叹:“因果轮回,果真报应、报应啊!”
冯翼在府中见了来人,忙问:“今日有何消息带来?”
这人回道:“西北驻军连接失利,圣上下旨命齐王率军亲往驰援。”
冯翼闻言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连声问:“命谁?”
这人说:“回王爷,是齐王没错。”
冯翼大惑不解:“泱泱大国,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能抗击夷寇的将领来么?!齐王尚不及弱冠,去年才刚封王出了京,况且他的封地距西北又不近,父皇是出于何种考量,为何偏偏点他前往?”
这人只说不清楚,总之京城传来的消息就是如此,或许边关战况真是危急,皇上不得已,才会派齐王亲往前线去振奋士气。“虽说齐王封地确实不近西北,但相对而言,却是你们三位已被封王的殿下中最近的那一个。”
冯翼听了,仍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