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前脚刚将九州鼎自南海运回,后脚就收到京中诏令,要楚王将鼎运往宫中。冯翼纳闷道:“我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这口鼎的事,也并未差人向京城报信,为何父皇这么快就知晓了此事?”
胡公公在旁猜测:“应是府中的人嘴巴不紧,将此事扬了出去吧。毕竟在此地发现传说中的大禹鼎,这可是天大的奇闻哩。”
“可王府内知情者亦不多,只有本王、被派去取鼎的亲兵及一些近侍之人,这些人——不至于如此不小心才是。”
胡公公观其颜色,小心地凑近冯翼耳边问:“王爷是不是并不想将这个鼎送到宫里去?”
冯翼不悦道:“胡公公,你这是在质疑本王的立场和动机?”
胡公公连忙俯身道:“老奴不敢,方才是老奴僭越了!还请王爷恕罪”
“罢了,今后小心言语便是。你若有兴趣,就随本王一同去最后看一眼那传说中的上古巨鼎吧。”
冯翼心里虽是不情愿,但皇命难违,还是遵照旨意遣大队车马护送古鼎回宫。他又将府内众人和亲兵队伍分别召集起来严厉训话,警告他们注意分寸,免惹口舌是非。
送走九州鼎后,他心里不痛快,又去找肖忍冬发牢sao。
“我也并非想将那鼎据为己有,就算他不发话,我待年节或者他寿辰时,也会将鼎作为贺礼给他送去,可是他不知怎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就这么直接向我讨了去,我就想问一句——鼎是你发现的,我王府的人去运回来的,他的人又没有出半分力气,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就来索取?”冯翼在肖忍冬的房间里大吐苦水。
“凭他是天子,凭他是你父亲。”肖忍冬道。“此鼎自问世之日起就是王权和统一的象征,如今他是皇帝,怎会允许这象征落在别人手上。”
冯翼无言可辩,只能生闷气。“他不外乎是怕我有朝一日会以此为借口,向他逼宫!”
“他这担心也不无道理呀,对他来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唉!早知你还不如不告诉我,让那鼎一直沉在海里算了。”冯翼垂头丧气地说。
“你与其作这种徒劳无用的假设,不如刨根究底一下,找出究竟是谁第一时间就向京城通风报信。”肖忍冬看他一眼。
冯翼闻言皱眉对他道:“你是说——是有人别有用心?”
“只是一个推测。”肖忍冬侃侃而谈,“若我是你王府中侍人或亲兵,最大的盼头就是沾你的光,共享荣华富贵,若你能成为下一任天子,那就再好不过。我并非直属于当今天子,你才是直接左右我命运之人,我若背着你向皇城偷偷报信,这对我而言有何好处?换言之,会这样做的人,其心本就有异,并非与你同一阵线之人。”
“你说得在理,可我真的想不出谁会这样做,总不能一个一个去盘问吧——而且无凭无据,问了他们也不会承认。”冯翼苦恼道。
肖忍冬脑中忽然浮现一人。但他想了想,还是没对冯翼直说。只提醒他道:“殿下今后若有要事,尽量不要向任何不相关的人提起,就算是你近身亲信也不可。”
此后数年里交州风平浪静,无甚大事发生。冯翼游遍封地山水,广纳门客,结交各路英雄豪杰,还于府内养了戏班子,闲来无事便命其吹拉弹唱,他与众人或饮酒作诗,或切磋武艺,日子过得潇洒快活。谢氏则在府上种花饲草,还养了些鸟雀观赏。楚王府镇日宾客如云,热闹非凡。而肖忍冬还是韬光养晦,偶尔应一些官员之邀去地方的公学里教书育人。
冯翼在交州封地的第五年,京中传来消息,言天子于狩猎时不慎落马摔伤腰骨,下半身失了知觉,无法起床走动,朝中事务暂时交由太子代理。冯翼闻讯大惊,急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宫探望父皇,却被胡公公劝阻道:“老奴明白王爷思父心切,可圣上本人并未下旨召你进京,你若贸然回京,就是擅离封地,于法当诛啊”
“他都摔得卧床不起了,哪还有Jing力去写诏书!都这个时候了,我这做儿子的担心父亲想去尽孝,难道他还不能理解?”冯翼怒道,坚持让人为他备马,尽快出发。胡公公无奈,又生怕万一上头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会受牵连,便去与肖忍冬商量,请他来劝劝殿下。
肖忍冬来到王府,冯翼见了他,便问:“你是也听说了?”见肖忍冬点头,就问他:“那你要不要随我同行?”
“你这次见不到圣上的。”肖忍冬断言道。
冯翼眉头紧皱:“你为何如此肯定?”
“天子并未召见你,你这一去,太子定要拿此事做文章,非但不会放你入宫,保不齐还会给你扣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
“他凭什么!”冯翼怒了,“我偏要回去,看他有几个胆子敢拦我这长兄!”
“也罢,你非要撞一次南墙才肯回头,那就去撞吧。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这几年你苦心经营是为了什么,可不要因你一时冲动而毁于一旦了。”肖忍冬叹息道,“我留在此地,以防万一。”
冯翼知他说得没错,但心里还是不忿,仍然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