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冯翼去太学找李瑶华,遇上肖忍冬也在旁,两人又在李瑶华面前言语交锋,肖忍冬仍坚持要离京随冯翼同往封地。李瑶华听后直皱眉头:“孽缘,你两个真是孽缘!”又斥冯翼道:“你若是真不舍得让他跟你一同受苦,便长点本事,将来把人带回这里来!”
冯翼闻言,顿感肩负重任,猛点头道:“学生一定尽力。”
李瑶华又看向肖忍冬,严肃神情里亦露出一丝不舍:“你既决定,我也不强留。你绝顶聪明,可常言从来都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离了这深宫、这朝廷,去那开阔天地间游历,反倒逍遥自在。也好,也好,胜过为师孤家寡人,在此终老。”
肖忍冬既感激又不舍,含泪与冯翼双双跪下,拜别恩师。
辞别了恩师同僚,肖忍冬回到殿内,又见到参儿和商儿相拥而泣,大放悲声。参儿的双亲当初得子艰难,只有她这一个女儿,故这回参儿不愿前往交州,打算回乡侍奉父母。而商儿家贫,自幼被父母卖入宫中,与家人感情淡薄,愿随大殿下远迁。二女入宫后分在同一处做事,后来又一起被派到羲和殿侍奉肖忍冬,此时见了公子,不免又哭啼一通。
肖忍冬强展欢颜安慰参儿道:“这深宫别院,总归是摧残人的地方,你此次得以回乡孝敬双亲,应觉欢喜才是。况你还年轻,在家乡寻个好人家嫁了,夫妻俩过和美日子,不强过你在宫中虚度年华?”
“公子,您和大殿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商儿姐姐也是,我、我们这一别,今生恐再无缘相见了”参儿说罢,泪shi罗袖。
“哎,你二人之名,真是命中注定终须一别。不过也未必就是永不相见了,兴许大殿下在交州安定下来,做个闲散王爷,到时我们还可四处云游,去你家乡探望你呢。”肖忍冬宽慰她道。
“这可是说定了!”参儿拽着他和商儿的袖子说。
肖忍冬其实还想去见见黄能。不过那人见了他想必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还是不去招惹的好。离宫之前,他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去皇国寺拜祭静泉仙师和祖父祖母,只能向天祝祷其等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很快便到了楚王离京的日子。大队车马浩浩荡荡地停在朱雀门前,整装待发。一众妃嫔与皇子们都前来相送,当年中秋夜宴上献唱的赵美人如今已被封为贵妃,她身旁的ru母怀中抱着出生方两个月的六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与冯翼不亲,只是随在母妃身旁看着;五皇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还不太理解这个大皇兄为何要走,对眼前的阵仗感到好奇;除了虚与委蛇的秦王,只有六皇子的母亲赵贵妃认真地向他行了礼,说了几句客气的道别话。六皇子被ru母抱着,还不认人,只会冲他咯咯地笑,他便小心翼翼地握了握这名幼弟的小手,权当告别。
胡公公在不远处唤道:“大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是时候上路了。”
二皇子春风满面地对他道:“大皇兄珍重。”
冯翼谢过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车。皇上与皇后从头至尾不曾现身。
肖忍冬当初安慰参儿说,待冯翼与自己在交州落户后便可四方周游,没准还能去她家乡看看,这话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事实上朝廷为了严防亲王作乱,给封王者设下诸多限制,冯翼虽说是皇上亲子,但若无御诏,他便不能离开封地一步,否则便会被视为谋反,按法当诛。他此去交州,也不过是从一处牢笼转移至另一处更大些的牢笼罢了。
冯翼行前虽减了府中侍人,但跟随的亲兵多达两万人马,到了交州,当地驻军亦要听他调动。亲王有权参与管理封地的军政,冯翼也记得李御史叫他发奋的话,虽然很多事情都全然不懂,但也要每日硬着头皮翻阅州史记录,向当地官员请教学习,了解交州的民生。安顿下来,便觉在这里的生活也不算难熬,只是唯一的遗憾便是交州虽然近海,而王府所在的县却并不靠海,他想像儿时那样跳入海中畅游一番的心愿仍无法达成。
肖忍冬来到交州后坚持不再与冯翼同住,另寻了一处住所独居,身边只留了商儿与数名侍者。他来此后一反从前在宫中避世之性,以楚王幕僚的身份频与当地官吏们来往。冯翼有事宣他入王府,他也不抗拒,但除了商议公事之外,从不与冯翼闲谈。至于谢氏,倒是一到交州便有众多命妇主动上门攀亲道故,与之交好,她本人似乎也已看开,夫妻二人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到交州不久,便迎来新年。楚王府张灯结彩,地方知府等也早早送来贺礼。就连除夕当晚,肖忍冬也不肯去王府一起吃年饭。冯翼在席间喝得烂醉,谢氏见状不悦,先行回房去了。冯翼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追了进去,大着舌头对她说:“将九连环还来。”
谢氏见他醉得站都站不稳,便壮着胆子白他一眼:“这都快过了一年,肖公子本人都没问我讨回去,夫君反倒一直记挂在心!”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冯翼不耐道。
“那也不是您的东西!”谢氏似是横下心要试探他的底线。
冯翼怒道:“那是我送给小忍的!”
谢氏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