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边关大捷,喜讯随着敦哈三王子的项上人头一同被送入宫中。据送信兵回报,黄能在两方人马混战中舍身杀入敌军阵内,一刀砍下了三王子项上人头,但他自己亦被乱枪所刺,身负重伤,幸为我军众军士合力抢回,现在西北城内接受医治,暂时无法返京。
皇上听后连连夸赞:“果真是青年才俊!”又对秦王道:“豪儿推荐的人,真是不负众望。此番待他回京后,朕便封他做平虏将军,坐镇西北如何?”
秦王道:“儿臣先代黄侍卫谢过父皇美意,但他才过弱冠之年,怎能担当如此重任,这回要论功行赏,我军大败敦哈逆贼也非是黄能一人之功,都是多亏了各位老将军用兵有方、三军士卒勇往直前!”
皇上捋须笑曰:“朕看你是舍不得放走你这个好侍卫了。”
秦王也坦然笑道:“黄侍卫文武双全,儿臣确实有私心,还希望他能在儿臣身边多待几年,与儿臣切磋交流呢。”
皇上点头:“这亦无不可。你既这样说了,就先让他留在京中吧。”又问送信兵:“于璆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送信兵答道:“回陛下,仍是暂无音信。”
皇上忍不住叹气:“三个月过去,至少也应打听到人是死是活吧?”
冯翼听说师傅还是没有消息,心里实在担忧。
大半个月后,在一个春岚强劲的夜里,三个风尘满面的人影出现在朱雀门前。
只听守夜太监入内急报:“于将军带长公主和大王子回来了!”
这次敦哈之乱,我军虽然告捷,可于璆那一小队营救公主的人马可是十去九不回,最后只剩他一人,总算不负皇上所托,九死一生把大公主这对落难鸳鸯平安带回了京城。
当今父女战乱后重逢,整个宫里都喜气洋洋。冯翼总算盼得师傅归来,连日里都情绪高扬,每天练武回来都兴致勃勃地给肖忍冬复述于璆告诉他的那些经历和见闻。直至有一日,肖忍冬听冯翼说,敦哈三王子阵亡后该国境内各部族蠢蠢欲动,祸患频生,皇上同意出兵助大王子复国,条件是敦哈复归一统后要割让西北三州给我朝。
“大王子同意了?”肖忍冬问。
“他也只能同意吧,眼下形势由不得他拒绝啊。”冯翼说。
肖忍冬皱眉:“这个要求恐怕不妥。”
冯翼不解:“有何不妥?我们既然愿意帮他复国,他也总该给我们一些回报吧。而且他娶了大皇姐,跟父皇就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就没什么可计较的吧。”
“正因是一家人,提此条件才更为不妥。”肖忍冬摇头,“你想,假如你他日落难,向你岳父求援,你岳父不是马上出手帮忙,而是先向你索要财物报酬,你心里难道不会有丝毫除了感激之外的想法?”
冯翼愣道:“我岳父?这还是没影的事呢”
肖忍冬无奈:“重点不是岳父,是设想这么个情景。”
冯翼挠挠头:“这——好像是会有点想法。”
“这便是了,”肖忍冬道,“现下没外人,我索性直说了吧——圣上此举,非为雪中送炭,实乃趁火打劫。敦哈本就是小国寡民,现要他边关三个重镇,这对大王子而言不啻救其一命后又断其一足。就算眼下我军帮他平定内乱收拾残局,让他夺回王权,他王位坐稳后再想起这桩往事,心里恐怕只会愈觉不忿。如今圣上与大公主尚在,他不好说什么,但过个十年二十年,等这两人不在了,他会不会翻脸不认旧情,尚未可知”
冯翼恍然大悟,忙道:“此言十分在理。我明日是不是应该去劝劝父皇,让他再多加考虑?”
肖忍冬问:“此事已有定论了吗?”
“基本就那样定了吧,大王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的,父皇还叫他签了约。”
“唉,既然木已成舟,你再去劝亦是无用,只会让圣上嫌你多事。罢了罢了,就往好处想,希望日后两国不会再有战乱吧。”肖忍冬摇摇头。
大王子带援兵奔赴西北,激战两月,终于扫平境内所有叛乱势力,成为敦哈新一代王者。我军亦分批从西北撤离。
端午当日,Yin雨连绵,肖忍冬一早醒来就头痛难忍,卧床不起,竟至神识昏迷,说起胡话。几位太医前来观视,皆言他脉象正常,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病状。冯翼守在床边,急得团团转,只听得肖忍冬口中念念有词,好像说了什么“不悟”还是“不务”、“将行”的,一会儿又是什么“不忍为”,自己完全听不明白。
折腾了半日,人仍不见好转,参儿小声道:“公子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请位高僧或法师之类的来瞧瞧吧”冯翼正六神无主,几乎就要同意去找人,却有小太监跑过来通报:“昭明殿的黄侍卫来访,说是听说肖公子病了,特来探望。”
冯翼横眉竖目道:“他来做甚!说起来都要怪他去年今日害小忍落水,说不定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骂完正要让太监去回绝,却见到黄能竟然已登堂入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冯翼怒道:“羲和殿的守卫是摆在门口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