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太监和守卫惊见当今忽然来此,纷纷躬身行礼,口呼万岁。这又惊动了阁内找书的几位官员,也都跑出来拜见皇上。皇上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僻静藏书之地,莫要大呼小叫。”众人连连拱手称是。天子既要入内,众人一概退出回避,负责跟随肖忍冬的两名侍卫一时不见主人身影,也只得先退出去再等。
肖忍冬在阁中深处的一处书架前看到一本野史,随手拿起,不一会儿就读得入神,外头那么大动静他都没听到。等身边突然响起一个人声:“你在读什么书?”他从书中抬起头,见问话者竟然是天子本人,吓了一大跳,忙低头行礼,然后如实答了书名。
皇上还记得肖忍冬的脸。他想起冯翼曾向他夸肖忍冬好学多知,李瑶华亦曾提过冯翼这名伴读是可造之材,眼下见这年轻人在这里读书读得入迷,心里颇为赞许,便随口问道:“你既在读史,朕有一事欲听你之见解。”
肖忍冬不知他要问自己什么,便说:“陛下请讲。”
皇上微微一笑,问他:“过往千百年中,出过帝王无数。皇位代代相传,其中多以父死子继为主,而一父往往有多子,即便立了太子、写了遗诏,其间亦不乏谋逆篡位者。你对皇子篡位有何看法?”
肖忍冬心惊rou跳,暗忖此问实在难答——若是寻常皇帝,只需对篡位之举大加批判便可,然而他记得静泉仙师说过,这位当年便是弑杀了亲父才登上大宝的,他既有此一问,十有八九仍是做贼心虚,希望后人能为他的行为加以正名肖忍冬做出推论后,便打定主意,回道:“春秋时楚成王杀兄篡位,后又为其子所弑,但父子两代皆是百姓口中的明君;唐太宗早年亦弑兄太子建成、逼父退位,他继位后开创‘贞观之治’。以微臣之拙见,弑父杀兄之行确实悖逆人lun纲常,但帝王治国之事应以其人能力评判之,此两事不宜混为一谈。篡位虽为礼法不容之举,但篡位称王者若有经世济民之术,对其父兄或为威胁,对苍生却是幸事,或许并非十恶不赦”
他说这番话时心中忐忑,说罢悄悄抬眼瞥了当今一眼,见其脸上并无愠色,才稍微松了口气。只听皇上又道:“但史书中总会将篡位称帝者描写成恶人。”
肖忍冬对曰:“自汉武帝独尊儒术后,世人多受儒家礼教影响,评判一事时总是重善恶,轻成败;项羽乌江自刎,世人仍称其豪杰,刘邦虽得天下,后世却言其狡诈,可见人们倾向于同情道义上的‘正确者’,而若以结果论,这种人往往才是弱势一方。史书虽详,书写者亦是俗世中一介凡人,难免有所偏侧,同情弱者。”
皇上听后果然龙颜大悦,夸赞道:“你年纪不大,却有如此独到之见,当初朕让你随翼儿回宫,做他的伴读,这个决定果然正确。”
肖忍冬又躬身称谢。
“不必多礼,平身吧。”皇上说罢,见这少年缓缓抬起头来,肤色洁白,眉眼如工笔细描,既有男子之俊朗,又兼女子之妩媚,竟是愈看愈觉心痒,忍不住伸手去抚他脸颊,只觉触感光洁温润,诱人非常。
肖忍冬哪曾想到当今会对他做出如此狎昵之举,大惊道:“陛下”
皇上兴致上来,他惊惶失措的声音听在耳里都似挑逗,更进一步去拉他的手,“卿一表人才,想必倾慕者众,是朕失礼了,肖卿莫见怪。朕还有更多事宜欲闻肖卿高见,卿可愿意随朕回御书房详谈一番?”
肖忍冬见他嘴上说着“失礼”,手却紧拉自己不放,吓得手足无措,愣在原地。他自皇国寺风波后千小心万小心,怎么也没料到皇上竟然会对他起了歪念,一时间进退两难——若是不从,扫了皇上的兴,让其丢了颜面,不仅他要倒霉,恐怕连冯翼也会一同遭殃;若是委屈自己从了,那今后他要如何面对冯翼?
兴许是见他没抗拒,皇上的手更进一步,揽上了他的腰间。肖忍冬仓皇之中观其神情,似大有与他就地苟且一番之意,但他一想到冯翼,又不敢推拒,唯有僵立原处,浑身发抖。
皇上见眼前人惊恐之状亦如雨打梨花,别具美态,更进一步上下其手,要去吻他。肖忍冬只觉对方身上熏香逼人,不是自己平日熟悉的气味,脑子里虽还是一团乱麻,身体却本能地做出反应,一把将其推开,喘息道:“小人命贱,恐无福消受陛下盛情,还请陛下另觅知音,饶过小人吧。”
他这推拒在身强体壮的皇上看来如同打闹,只当他欲拒还迎,索性扑上去将人抱住,在他耳边温声道:“别怕,朕疼你!”
肖忍冬听得浑身汗毛倒竖,恶寒不已——一想到这人是冯翼的亲爹,他更觉无法忍受。此时他已顾不得冯翼日后是否会有麻烦了,使出全身力气欲挣脱这怀抱。皇上见他仍然挣扎,心里既不悦又觉有趣,手上也增了几分力气,将他强按在书架上,一手去解他腰间袍带。
肖忍冬动弹不得,惊怒交加,忍不住放声大呼:“放开我!”
那边厢于璆正在校场指点冯翼练武,却有宫人跑来传话,说他夫人在家跌倒伤了筋骨,家里急请他回去。于璆为人一板一眼,只道并非性命攸关的大事,不欲影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