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抬起头,噙满泪水的双眼里有一堆碎裂的钻石。他看着他敞开的怀抱,眷恋感扑面而来,拉扯着他的心冲过去,恐惧却死死拽住他的脚。
“我不会咬你的。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
布鲁尔少爷轻声笑,试图使气氛轻松下来,双臂仍旧牢固地举在空中。
兰登勋爵抽动鼻尖,拭去泪水,换上他一贯的矜傲伪装。
“我担心我会咬你。”
“来咬我。”
莫洛迷茫地望着他的面庞,望见他眼里不是平日里那仿佛能迸出日光的坚定,而是某种浓郁的、混乱的、糅杂着温柔与脆弱的渴望,召唤他前去,前去拥抱他。
他心神不定,眼神躲闪,发现自己无法漠视他的恳求。他面前的是所有致命的东西都拥有的特质,美丽迷幻,将重重危险隐藏在皮相之下,只待哄骗羔羊误入盘中。
可如果羔羊知道迷景之后是狮子的血口,是否还会选择心甘情愿被牵动缰绳?
莫洛不知道。他感到一种被绝望缭绕的牺牲,尾调有解脱的幽影,笼罩在他鼻尖。
他的手僵硬地撑起身体,动作有些不协调。他来到他面前,小心地蹲下一只膝盖,碰上地面,握住他身后的一根铁杆,缓慢地俯下肩膀,控制着鼻息,凑到他唇前,紧张地保持住摇摇欲坠的不到半拳的距离,再次确认:
“你确定你不会咬我?”
“我不会。”
雷克斯抬起下巴,与他视线交汇,渴盼到轻柔的呼吸吹拂在他唇上,张开的手臂如归顺身体的羽翼一般将他环绕,围拢在他背上。
这一点重量也足够打翻灵敏的金秤的平衡。莫洛抓着栏杆的手往下无措地滑了一段,堪堪停住。他发觉自己难以逃脱他的呼吸,纵使每一息温凉于他来说都如一阵狂风能将他掀走;他也无法阻止被他的体温包围,纵使他觉得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在把他往外推出;可他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纵使他明白自己就是那只羔羊。
他心惊胆战地给出犯罪预告:
“因为我会。”
立刻从半拳高的空中坠下,闭上眼睛,撞在那双上仰微开的唇上,如他预告的那般,狠狠咬破他丰满的下唇,心脏狂跳。他尝到他铁锈一般的鲜血,来不及感到快意就慌张抬头,还未看清他的唇就被身下的囚犯猛然拽进怀里,衔住上唇,撬开齿列,抓住舌头。
雷克斯纠缠着他,拉扯着他,禁锢着他,不要他萌生任何离开的念头,紧紧拥抱住他。莫洛却也毫无察觉自己被他捆住,或是麻痹了敏感的神经,一味地吻他,回应他的吻,膝盖点地的小腿不知何时已放在了地上,抓着栏杆的手越滑越低,到最后只是松开拳头,穿过栏杆之间的间隙,揽在他身后。
他思维一片空白,只有舌苔间的摩擦足够真实,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如此真实。他忘了那些充满痛苦的回忆,也忘了那些美好到虚假的回忆,忘却之后却又想全部忆起,提醒自己拥有历史,不是仅存于当下这一秒的片段,却再度被他的舌翻去痕迹,又是一片空白。
他缺氧,不知道该用鼻子呼吸,挣扎着扬起下巴,找寻片刻的喘息,迷醉地唤他名字,
“雷克斯”
又被他捉住下巴,唇瓣贴合。
莫洛被他蛮横的舌头翻搅愈发脑袋昏沉,搭在他肩上的手想把他推开,手指捏合之后却爬去了更为危险的腹地,指腹贴着他温暖的颈部皮肤,捧住了他半边下颌。
雷克斯的脖子上立刻起了一层小疙瘩,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浓雾。他不舍地离开他的舌尖,稍稍退回下巴,迷恋的眼中是莫洛水银一般的眼睛,闪动着胆怯的光。他收回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将那受到惊扰就要振翅飞走的白蝶笼在原地。
“不要走。”
他乞求着,做出保证。
“我不会伤害你。我是认真的。”
莫洛怔愣地看着他,无所适从。他说过无数遍这句话了,“我不会伤害你”,有真有假,或在他来看一切都是真,纵使莫洛总是很难相信。他深刻地觉得自己是在抚摸一只狮子的皮毛,即使他此刻如此温顺,保证不会对他大张血口,可他知道那被包含在嘴唇之内的终究是两排锋利的尖牙,随时能将他撕裂成片。
或许是因为他没动弹,雷克斯喉结滑动,微微使力,按着他的手滑到自己颈部的正前方,让他的五指握住自己的喉咙,颤抖着说:
“你为什么不试试?”
莫洛浑身紧绷,却又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肌rou。他的手指痉挛一般收紧,不到一秒就撤开,掌下血管的有力搏动的残影却深深镌刻进他的脑海里,让他心跳加速,劫后余生。
雷克斯仍旧乞求地望着他,不再强迫他做任何事。
这种洋溢着危险的安全感蛊惑着莫洛,让他压抑住呼吸,指尖探进他贴合着皮肤的领口。他的手指因紧张而发凉,衬得雷克斯的皮肤愈加火热。
然而掌中人动了下,他立刻把手抽回去,看见雷克斯无奈地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