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
兰登勋爵找回了自己的冷淡。他盯着鸟笼底座上的熊皮毯看了片刻,抬起眼皮望向已被他的不驯激起怒意的美国人。
“我看见的是一个惧怕改变的孩子,迫切需要他的玩具原封不动,还在手里,不愿面对时光已逝的事实。”
“时光飞逝。谁只要看见了你,兰登勋爵,就会无比明白这一点。”
雷克斯现出笑意,
“你似乎对我有相当大的误解。我知道你是来告别过去的,最好还能击败我,让我意识到我没自己想的那么无所不能。可是,你看,我知道自己并非无所不能,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试图向我证明一个我早就明白的道理,向我证明你的优越,我早就心知肚明的你的优越。我感谢你对我个人成长的关心。任务完成。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回lun敦?”
莫洛静静地看着他。
“你在害怕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全副武装,巴不得把我送回大本营。”
他向前走出一步,两步,走到布鲁尔少爷面前,平视他唇线绷起的嘴唇。
“你害怕听到我说什么?我恨你?我不欣赏你为我的付出,对我的爱?你是我的过去,而我已向前看?一切都是你自欺欺人的幻觉?你的光环不再闪闪发光,而你的爱一文不值?”
雷克斯焦躁地摆开头又摆回来,像是难以忍受他靠得这么近。
“我不恨你。”
雷克斯猛地扯过他腹前就将他卷进鸟笼内,胳膊一推,把他甩在那堆柔软的靠垫上,却没想到被他抱着自己手臂往下猛扯,失去平衡,狼狈地压着他的囚犯趴在地上。他的腰带被抓过,一串清凌的金属碰撞声急速擦过地面。他警醒地扭头循向声源地,身下人却推着他胸口一掀,扑向笼门。他的神经仿佛被蜜蜂狠狠蛰了一口,弹起来就扑跃过去,捆住逃犯的身体,双臂死死卡住他的胸膛,卯足全力把他往后拖,掰开他紧握着铁杆不放的手,却因手汗shi滑,悚然失手,往后栽倒,眼睁睁看他挣脱出去,攥着笼门半个身体探在外面,像是飞向蓝空的白鸽,下一刻却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然回扯,碰地撞上笼门,震得墙上的挂画簌簌颤抖。
咔哒!
莫洛手掌撞上笼锁,粗喘着,收回伸在外面的小臂,转身瘫坐在地,眼神虚浮地望向一脸震惊的布鲁尔少爷。笼门承受着他后背的重量,转轴吱呀哀嚎。
唯一的钥匙早在刚才的打斗中被他扔到了门口,谁也够不着了。
“你在干什么!”
雷克斯气急败坏地大吼。
莫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嘴巴还是一贯的刻薄。
“让你感受下当笼中鸟的滋味。”
“把你自己也关里面?!”
“我从来没逃出去过。”
兰登勋爵毫无意识自己说了什么重磅炸弹,捏上领子,整理被扯乱的衣服,检查到袖口,发现一只袖扣不见了。他小声叹气,给出一个生硬的笑,讲只有他自己听了才会笑的笑话: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不用拘谨。”,
他站起来,发现狮子王仿佛被木槌砸了脑袋一样呆坐原地,当真是宾至如归,毫无紧张感,帮他省下了不少他以为会有的麻烦。
他双手背在背后,面朝他小心地绕到笼子后方,状似疲累地靠着栏杆滑坐在地,果然摸到了那个裹着灰兔皮的脚铐。?
“你说什么?‘从来没逃出去过’,什么意思?”
雷克斯难以置信地转身瞪向他,眼中有希望的微光。他的领巾几乎快翻出来,也是狼狈至极。他双手撑在地上,背部略有拱起,像一只野兽,似乎准备随时扑过去,绞杀猎物,却又因忌惮着什么,保持不动。
“字面意思。”
莫洛反手摸着脚铐,摸到锁眼竟然大喇喇地插着钥匙,不知是主人过于自信还是粗心大意——虽说这对美国的罗马皇帝来说是一回事。他缓慢地转开锁,不弄出一丝声响。
“我以为我逃出去了,然而我没有。我这八年,没有一天感觉自己是自由的。”?
他拔下钥匙,手一摆,悄声扔出笼。
“第二个问题。我不欣赏你为我的付出,对我的爱?不,我欣赏,且相当感激。”
雷克斯那野兽一样预备扑过去的姿势回退少许,蓝宝石一样的双眼仍旧警惕地盯着他,终于找回一丝足以用来斗嘴的理智。
“你的回报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莫洛扯开嘴角,似乎在笑。
“第三个问题。你是我的过去,而我已向前看?”
雷克斯猛然前倾又缩回去,紧绷的肌rou将袖管与裤管扯出皱褶,扣在腹前的西装纽扣行将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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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比较喜欢这个问题。”
莫洛坐直一些身体,握住半边脚铐,回答:
“是的。你是我的过去,而我已向前看。”?
狮子王愤怒到极点,满头杂乱的金发像是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