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一群谄媚的老狐狸,纪凌舟终于从觥筹交错的酒会中挤出来。
他刚从纽约回国,很多人际打点,今晚已经喝到微醺。
原本计划到露台上透气
谁知背后冷不丁有人叫他,声线堪称清曼,还有点儿耳熟。
他下意识将对方当作酒会上打过照面的某位女士,蹙眉回头,便望见一豆橙红色的火光从屏风背后游曳出来。
没人能够忽视那双极富美感的手。
羊脂玉似的指尖,捏着一支窈窕细长的苏烟,燃过半,烟头的火时明时灭。
好久不见啊,纪凌舟。
纪凌舟的视线终于从她手上挪开,随即窥见全貌
远看挺高挑一姑娘,竟赤脚踩在露台的厚地毯上,一袭束腰白裙也被她折腾得有些生皱,绾的黑发散落几绺在颈侧。
看样子,也是位没少喝的主儿。
纪凌舟轻度近视,没戴眼镜,只好微眯着眼辨认。目光逡巡片刻,在她白腻纤长的小腿上短暂停滞了两秒,有些恍惚:......徐如虞?
Bingo!
自沚镇文化节之后,徐如虞的通告不多,她闲得无聊,才过来今晚的酒会找乐子。眼下,没想到还真碰上了有意思的事情。
她朝他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随手把燃过半的苏烟怼在高级盆栽的嫩叶上,火光滋啦一下熄灭了。
我说的嘛,虽然讲贵人多忘事徐如虞拎着鞋走过来,边走边念:但贵人也不能忘了贵人......你说对不对,小纪总?
她语气傲慢直接,如同那些难堪、晦暗的时期,对纪凌舟而言是一根没法拔掉的刺;以至于他恍惚瞬间,一时也分不清她究竟有没有醉。
那时候,还在念高中的他家境贫寒,父亲又恰好在徐家做园丁,很幸运地获得了徐家的资助。他的房间和佣人在同一栋楼,徐如虞总是从主宅过来找他。她和家人说找他补习功课只是借口,每次来都不过是脱掉他的衣服,抓住他发胀的Yinjing往她身体里塞。
在他的回忆中,每一次做爱,徐如虞的脸上都是那种转圜于恋恋浮生之间的傲慢神色,眼梢永远小钩子似地挑着,凛冽分明,像是睥睨着尘埃。
是了,曾经,他也不过是在她榻下伏首的一粒尘埃而已。
记忆游离之间,纪凌舟突觉手心一空是徐如虞抽走了他手里的高脚杯。
她仰颈喝掉小半杯干邑,咂嘴回味,平静地吐出一句评价:难以恭维。
但又将杯口再次贴到唇边。
纪凌舟回过神来,终于踌躇地问: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座露台是半山公馆的制高点,向远眺望,可以极目一整座都市。繁华都在脚下,千千晚星般飘渺又晃眼。
徐如虞欣赏着夜景,停顿片刻,侧过身笑弯了眼睛:我挺好的。倒是你,大学就跑去北方念,工作更是直接遁到美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躲债,现在怎么肯回穗南了?
纪凌舟一时沉默。如果她是债的话,也许吧。
徐如虞见对方无话,觉得无趣,便又想自顾自地喝酒。
纪凌舟却突然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酒按下,目光闪烁着回答:离开这么久,总会有点思念故乡和故人。
是吗?徐如虞不置可否,可是我看你在纽约活得很成功。拥有成功的当下,一般会让人没那么喜欢追忆过去。
他为她口中的成功一词而微怔,还没来得及回话,徐如虞已经捧着酒杯往室内的方向走了。
下意识地,纪凌舟也快步追上去。
*
两人重回到宴会中,已经临近散场。
短短几年时间,纪凌舟在纽约合伙创办的公司已经稳坐互联网科技新贵的交椅,此次回穗南开辟国内市场的意味不言而喻。不少心思活络的,纷纷抓住最后的宴会时间,过来递名片刷脸。
其中一位是穗南有名的企业家,姓彭,攀谈过后便热情地邀请纪凌舟和徐如虞下个月去参加他儿子的婚礼。
至于鄙人的亲家,您二位估计也都听说过。彭先生露出很是满意的笑容,是信达实业的陈董。
新娘是陈董的千金,果然门当户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Old money在选结婚对象的时候总是更青睐同一圈层的彼此。
徐如虞常常恶趣味地想,这派头倒有点像纯种犬配种。
就拿她本人来说吧,像纪凌舟这样出身普通的小财犬,大概率就没法进她的家门。
而纪凌舟本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狗塑了,听了彭先生的话,不知怎的心情不太好,端着酒杯闷闷地喝。
徐如虞突然拍拍他的肩:少喝点儿,很晚了。态度略显亲昵。
纪凌舟愣了愣,回过神来之后,很快放下酒杯,你要回去了?我叫司机送你。
徐如虞挑眉,微微颔首。
没想到,离开她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