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我几次想将香囊还于陈银妹,但她始终待在家人身边寸步不离,我给她使眼色使到眼抽筋,也也视若无睹,实在找不到独处的机会。
夜渐渐深了,整个屋子灯火通明,除了几个捕快开始打盹以外,我们师徒四人和陈家上下老小均无一丝睡意,面上虽然都假装得漫不经心,但我观察到陈家的二哥一晚上已经上了10多次茅厕了,毕竟怎么看,他是下一个目标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夜越深,越清明。
每一次更夫的锣梆子声响起,大家都屏息听着,生怕错过了时辰的通报。
一更,戌时。
二更,亥时
三更,子时。
下一个便是昨晚陈金条遇害的时辰,四更,丑时。
这下连院里打着马吊吆喝的捕快都放下了手中的玩物,彻底安静下来。空气粘稠得像过了层浆一样,有些胆小的妇人,甚至开始细细地抽泣起来。陈家二儿子陈铁生与三儿子陈木生,惨白着脸色坐在椅子上,时而端茶抿上一口,手抖得茶盏咔咔作响。
“笃笃、笃笃”,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陈铁生吓得从凳子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下蹊处染shi了一片,竟是吓得失禁了,他语无lun次地喊道:“妖怪啊!妖怪来了啊!”
难以自控的失态成为了一根引线,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
“救命啊!救救我们啊!”“我还不想死啊!”“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啊!快想想办法啊!”
一时间,院里所有的陈家人尖叫着、跺着腿痛哭着,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胆子稍大的陈木生目眦尽裂地从堂屋里冲了出来,先是推搡着被这幅场面惊傻了的捕快们,道:“你们不是来保护我们的吗?愣在这里干嘛?”
随后拿手指指着我们:“你们这些道士,我们花钱请你们来降妖除魔,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捉妖?”
说着,就要来抓我师父的衣襟,身手敏捷的二师兄用剑柄迅速击中陈木生胸口,将他格挡开来,没有练武基础的陈木生哪里经得起着二师兄注入了二成功力的一击,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师父掸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捏了个诀,念了一段禁声咒语。
一瞬间,尖叫声哭喊声全部消失了一般,整个陈家大院除了我们师徒四人,其他人俱是长大了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师父施施然开了口,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此为禁声咒,对尔等并无伤害,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可自行解除。此时尚未到丑时,门外并未感知到妖气,尔等万勿乱了分寸。玄子!”
大师兄上前,应道:“师父,有何吩咐?”
“弄清楚来者何人?”
“是!师父!”
大师兄走到门前,隔着门大声道:“敢问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门外传来尴尬的声音:“我与我家公子从外地来此游历,寻了一晚上,不巧附近的客栈都已客满,看阁下屋内灯火通明,想是有人还未入睡,便深夜叨扰,多有冒犯,不为其他,只望能收留我们一晚,我家公子必有所酬谢。”
门外只人怕是原本以为屋里只是有人没睡,没想到敲个门,竟引来满屋的哭天抢地之声。若不是深夜实在无处可去,恐怕此时会提腿就走,生怕与这个屋子再沾染半分瓜葛。
大师兄回头,求助着看着师父。
师父略为沉yin,眯上眼,用神识探了探屋外之人。半晌后,睁开了眼,想是并无异常,对大师兄点了点头。
大师兄心下了然,上前打开了门板上的栓子,将屋外之人请了进来,随后迅速地关上门上了门栓,确保门上的符纸贴牢保证万无一失。
整个屋里60多双眼睛望着,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吓唬人的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
“啊!是你们?”我激动地指着走进来的两人。
一个踏脚玄色长靴,身着玄色镶金丝边外袍,头戴金冠,金佩美玉,一脸倨傲嫌弃的表情。另一则个身穿浅蓝衣着,面容极富亲和力。
不就是白天在陵州县城里制服发疯巧儿时遇到的弈升与他家自以为是面目可憎的公子么?
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白天舍命救君子,不光没捞到好处反而被嘲弄的经历,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那玄衣的“公子”显然也认出了我这个“装神弄鬼的妖道”,再看到满屋子不睡觉的人,和墙上门上的结印和符纸,便也能猜出我们在干嘛,原本就倨傲得不顾一世的脸上露出吃了屎的表情,一脸写着:你们这些妖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在这里要来欺骗良家?
二师兄在我身边轻声道:“你认识?”
我正欲指控他们就是白天羞辱我之人,面目慈善的蓝衣男子弈升立马上前亲切地握着我的手,笑容满面宛如多年未见的挚友:“原来是白天救了我家公子的小道长,之前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一番。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相遇,实在是缘分啊!哈哈哈!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