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匆匆赶来时,兰斯面前的烟灰缸里积了不少烟蒂。
他抬起灰色的眼睛扫了医生一眼:“你们以前就是这么照顾夫人的?”
真是恶人先告状。
医生腹诽,推了推眼镜:“之前已经调养得好多了,不过如果遇到了应激的情况……”
“够了,你快进去吧。”兰斯不耐烦地打断他,“他看起来很糟糕。”
十分钟前。
大美人双眼失焦,泪水无知无觉地涌出,喃喃着破碎的音节。
“阿尔伯特……救救我……”
兰斯心里升起些微的怜惜,抬手想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您的丈夫已经死了。”他残酷地说,“您应该呼唤的名字是我。”
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大美人浑身发抖,呼吸急促无力,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chao红。
兰斯曾在舰队见到过因为幽闭或恐惧陷入疯狂的人,突然意识到他的继母也许有不为人知的心里痼疾,现在被自己的莽撞触发了。
“快叫医生!”
“阿尔伯特……”
即使神志不清,他依旧呢喃着丈夫的名字。
兰斯眼神复杂,轻声道:“是我先来的,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西塞尔走下楼梯时,兰斯正在客厅抽雪茄,看见他后就熄灭了,然后调大了空气循环的等级。
“抱歉。”他颔首,“您休息好了吗?要去哪里?”
不知是在为抽烟道歉,还是为那场粗鲁的暴行。
“……”
西塞尔压低了帽檐,显然不想搭话。
他还在丧期,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连手上也带了手套,只露出一线雪白的手腕。
明明是禁欲保守的装束,不知为何却更令人欲念横生。
“没有监护人的许可,您连首都星都无法离开。”兰斯加重了语气,“告诉我,您要去哪里。”
“我要剪头发。”西塞尔冷淡地说,“您不允许吗?”
西塞尔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卷发,一直迁就元帅的喜好留长,在脑后低低地扎起来。
他曾疑心丈夫将他当做女人看待。阿尔伯特知道后并未责备他的敏感,而是也留起了长发。
元帅是个高大英俊的成熟男人,长发更凸显出他的风度翩翩,有几次还错将西塞尔的细蕾丝发绳带去了军部,引起了同僚间新一轮的话题。
“今天下雨了,不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兰斯说。
无力感包裹了西塞尔,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扣住楼梯扶手。
雨声淅淅沥沥。
“好了,我不想惹您生气。”兰斯打破沉寂,“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担心我的身体。”西塞尔重复,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把Yinjing塞进我嘴里,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兰斯灰色的眼睛暗了下来,如同Yin霾天空中的积雨云。
“过来。”他向上伸出手,“到我身边。”
西塞尔美丽的面孔上没有一点表情,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今天会有军方的人来。”兰斯诱哄般低语,“难道您不想知道父亲的消息吗?他的尸骨至今还下落不明。”
西塞尔突然意识到,兰斯与他的父亲一样,都是优秀的猎手。
善于洞察猎物的弱点,抛出微不足道的饵,然后将绳索套在它的脖颈上。
他想到了那年扣下扳机后倒地的雌鹿。
阿尔伯特脱下西塞尔的猎装,在草地上占有了他。他有点痛,环抱着丈夫的肩膀喘息。不远处就是雌鹿的尸体。它对人类的欢愉无动于衷,鹿血将土地染成奇特的褐色。
西塞尔走下了楼梯,把手搭在兰斯手心里。
心甘情愿地走进圈套里。
“您有没有想过,一切或许都不是真实的。”兰斯没头没尾地说。
他们牵着手走在长长的花廊下,从背后看是一对非常相称的璧人。
“无所谓,自从得知阿尔伯特的死讯,世界真实与否就和我无关了。”西塞尔回道。
“两年前的七月,您在哪里?”
“我在……”西塞尔略一思考,“我那时神经衰弱,在冷水湖庄园疗养。”
一个月后他回到了首都星,受邀在军方欢迎晚会上献唱,第一次遇到了刚从边境回来的阿尔伯特元帅。
“不,您当时在罪星上,那是星际亡命徒的老巢。”兰斯替他拿走一朵落在肩头的紫藤花,“绑匪索要天价赎金,您当时吃了不少苦头。”
“荒谬至极。”
“我也觉得荒谬,之前还勾引我上床的人,转眼变成我的继母了。”兰斯嗤笑,“我只恨自己当时不够富有,买不下您这位帝国最昂贵的婊子。”
西塞尔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事实上他也没有余力了。
禁欲的背影,从正面看来yIn靡得惊人,扣到下颌的高领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