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镇定剂后,西塞尔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兰斯面沉如水,发起了通讯。
对面很久才接听,屏幕上是一位举着酒杯的美艳的女人,衣衫不整,半醉半醒地抛来一个飞吻:“兰斯宝贝,怎么了?”
兰斯对母亲的酗酒习以为常:“我需要最顶级的催眠师。”
军人做派严厉古板的父亲,沉迷酒Jing情人不断的母亲,兰斯就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并暗自发誓要逃离这一切。
他一度做到了,但他终于明白权势财富才是打开爱人心门的钥匙。
一无所有的特战队战士,留不住银河最美丽的夜莺,他只会挽住父亲的肩膀言笑晏晏,在月桂树后孩子气地踮脚讨吻。
母亲对兰斯缺少关心,但在物质上从不吝啬,用打发情人的方式爱着唯一的孩子。
兰斯很快就得到了一个顶级的Jing神科团队。
“夫人的记忆经历过人为干预。”医生研究了厚厚一沓检查报告,很快有了结论。
兰斯的表情略微放松:“这次干预是在两年前吗?”
“是在两年前。”医生额头沁出冷汗,“但不止一次,至少在十次以上,夫人的Jing神没有彻底崩溃真是个奇迹。”
“……!”
西塞尔静静沉睡在梦境里。
圆形的舞池人影重重,他坐在高脚椅上,微笑着拒绝了一位军人的邀舞。
他大病初愈,Jing神不济,然而这场晚宴太重要了,甚至说他就是为了晚宴主角诞生的也不为过,所以必须强撑着不能离场。
“西塞尔,西塞尔,我的夜莺,请务必吸引元帅的视线,”经纪人用甜蜜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强调,“你是财团最耀眼的珍宝,用来献给银河最伟大的英雄……”
“我只是一个昂贵的婊子。”他面带微笑,内心悲哀地想,“不,婊子或许也有挑选客人的权力,而我不过是一个财团性贿赂的道具,一个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分食的玩物。”
“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醇厚磁性的男声响起。
西塞尔猝然回头,蓝眼睛像受到惊吓的猫咪一样睁圆。
“吓到您了?抱歉。”阿尔伯特元帅欠了欠身,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我可以带您去军医那里看看,还是您想单独休息一会?”
他有一双烟水晶般的灰眼睛,并不是常见的瞳色,非常独特。
……灰色的……眼睛……
西塞尔头痛欲裂,失手打碎了他递来的热茶。
杯子四分五裂,发出响亮的脆响,几乎小半个舞池的人都同时探寻地望向他们。
西塞尔的脸色如同死人一样苍白。
元帅的小臂和前襟被热水打shi了,军礼服的衣料选用了复合丝绸,质感极佳,然而并不具备作训服的隔热功能。
袭击帝国军事最高领袖,即使被当场拖下去监禁甚至处决,他都不感到意外。
巨大的惊恐之下,他甚至忘了道歉,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阿尔伯特元帅用眼神制止了已经将手搭在枪上的警卫。
“没事的,各位。”
他从容地微笑,岁月待这个男人格外优厚,只在他的眼尾添了寥寥几道细纹,却多了红酒般成熟醇厚的风度。
“不好意思,我讲的狩猎故事吓到西塞尔了。”
他的好友罗伊上将立刻默契地吹了声口哨:“阿尔伯特,你居然和帝国之花聊狩猎?难怪你至今还是单身啊!”
另一位上将笑着喊道:“可是罗伊,我什么时候才能接到你的结婚请帖?”
气氛又活跃了起来。西塞尔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涨红了脸低声道歉:“阁下,真是抱歉!”
“没关系。”阿尔伯特用手帕擦干净水渍,苦恼道:“该抱歉的是我,对于您这样出众的美人,应该早就对拙劣的搭讪不堪其扰了。”
“并没有……”
这位帝国暴力机关的至高掌控者……意外地温柔呢。
兰斯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睡美人的面孔。
西塞尔在睡梦里时而蹙眉,时而微笑,纯黑的卷发散落在苍白的面孔,恬静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你经历了什么呢?”兰斯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知道西塞尔的梦里没有他。
西塞尔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兰斯不想听到他再呼唤父亲的名字,却还是忍不住附身贴近。
“冷。”他细声细气地梦呓,“抱抱我。”
兰斯低下头时,脖颈里的吊坠也垂了下来。
那是一枚略微磨损的金属纽扣,上面有玫瑰的浅浮雕。
据说得到第二颗纽扣,就能得到恋人的真心。
两年前西塞尔就是这样告诉他的,在拥抱时取走了他的第二颗纽扣,并将自己的放到他手里。
“我们握着彼此的纽扣冻死,收尸人就会知道我们是相爱的。如果运气足够好,也许可以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