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抹了抹脸上汗珠,气喘吁吁道:“有几种可能。其一,也许真君所历并非真实,乃是虚妄境……”
“断不可能,这简上虽无碧瑛名字,但与我经历是相合的。”
“其二,我南斗掌管人、妖、灵、神、仙等运命,却不掌魔界,兴许……“
玄鋆稍作思索,又道:“他绝非魔。”
“其三,此人命数有变,其真正命格尚未完全形成,因此未能在命简中显形。”
“何解?”
“天道有命,冥冥之中万物皆有定数,但往古来今,总有异数出现。或许是由于某种机缘,生出这异变,这异变便不在我等管辖之中。只是……”
“只是什么……”
“不管是因何而生,生成何种模样,异变者,恐怕为天道难容……”
“天道所向,不过是此消彼长,这不难解。但我如今要如何才能找到他踪迹?”
“依真君方才所言,此人似乎曾随仙翁修行。我等本就归仙翁管辖,这其中曲折,想必仙翁最是明白,真君为何不去找仙翁询问?”
“那老儿不知心中有何盘算,不肯以实话告我。”
“此事好办。真君不肯信仙翁之语,但这人既随仙翁修行,仙翁座下七百八十一名弟子,总该有人知晓他存在罢?真君不妨去昆仑问问……”
“司命总算说了句好话。”玄鋆手中捏诀,将薄简送回阁间,便向司命告辞,离了天府宫。
司命星君心头放松,直道这年头工作不好做,心中想着找紫薇帝要求设个童子专门处理上门抱怨的事应该提上议程了。
不到半日,玄鋆又站在了南极仙翁洞府前。
洞府门口没有童子看守,玄鋆因是有事相求,也不便随便闯入,便画了道符,送入仙翁洞府内。
符入府中,便自行消解,府内童子也随之知晓有客来访。
正坐在碧瑛跟前同碧瑛谈天的童子得到客人传讯,便起身向碧瑛告辞,言道要出门迎客。又说这道拜符指力深厚,想必是位贵客,因自己入昆仑不久,有些担心待客不周。
碧瑛看着童子离去的身影,想到他方才所说,心道确实不能让昆仑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便从台上起身,扶着肚子随着童子而去。
玄鋆在门口等了片刻,心中颇有些焦急。
今日在三界中四处奔走,竟找不到一丝碧瑛踪迹。本以为此生无缘,却又突现希望,希望之后却又再是迷茫,心绪几番起伏,是他过去万年也不曾有过的。此刻又只能勉力压抑着心中急切,在老友洞府外等童子出来,一点不敢坏了规矩,生怕叫这最后一丝线索也断了。
听着脚步声,玄鋆回头去看,便看见又是方才所见那个童子。
童子也将他认出,连忙行礼,道:“仙君无量寿福。”
玄鋆回礼,道:“童子寿福。”
又道:“吾乃天界神将,道号玄鋆。有事请教童子,还望告知。”
童子一听,竟是百仙宴预备庆贺的仙君,立刻恭敬道:“仙君请讲。”
玄鋆便道:“你可知仙翁座下弟子,名唤做碧瑛的。”
童子本还怕自己学识浅薄,无法为玄鋆解惑,这时一听玄鋆竟说出温柔师兄的名字 ,不由脱口道:“仙君找碧瑛师兄何事?”
玄鋆听他口吻,似乎碧瑛并未殒命,心中顿喜,立刻道:“碧瑛现在何处?”
童子想起自身职责,是要看护碧瑛师兄安全。仙翁也曾嘱托,碧瑛师兄之事都要向他禀告。此刻仙翁不在,这个玄鋆真君又奇奇怪怪的,一时拿不准应该如何回话。若他对师兄不利,自己岂不是大罪过?
玄鋆看童子犹豫,以为又是南极仙翁授意,不叫他们告知自己关于碧瑛的任何消息,心中怒气又起,周身真气便有些收不住。
童子方修道不久,哪能承受这般压力,顿时便脑中剧痛,不由得捂着头大叫起来:“仙君饶命!”
“仙君息怒!”
玄鋆正欲解释,自己并无任何恶意,却听见另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自己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听到过这声音了。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碧瑛从未向他托梦,即便再见面,他也辨不出碧瑛样貌,听不出他声音。
可这声音远远传来,只四个字,他便知道,那是他的碧瑛。
这声音早印在他灵魂中,上天入地也不能忘。
他朝那声音来处望去,只觉时间仿佛倒回,那人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不是那个倒在地上浑身浴血的碧瑛。
不是躺在床上,任自己等待多久都不愿睁眼的碧瑛。
他是鲜活的,眼中是柔和的光,正朝自己走来。
不,不是时间倒回。
那人如今腹部高耸,肚里分明,孕着他的孩子。
他走得极慢,玄鋆不能再等待,疾步奔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玄鋆小心避着他的肚子,将他上身锁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