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碧萱惊讶得就像哥lun布发现新大陆,稀奇而惊异,随口说出的话戏谑而不暇思索。
慕容熙淡淡点出:“这不是重点,母亲。”
诚然,他为何会出宫门不重要,又为何会遇到慕擎洲,对于不打算与其相见的母亲容碧萱……也不重要。
容碧萱脸色一滞,迟迟没有接话。
半晌,她低喃:“容熙,你总是这般通透。”
未等片刻,又说:“天冷了,回吧。”
对母亲在此事上的顾左言他习以为常,慕容熙压了压眉,应了声好,便不发一言地收拾茶具,整理桌面,全程静默无声,只微微低下的脑袋表达一种沉默的不赞同。
您又在逃避了!
容碧萱只默然注视着他。
看他的身、看他的行,看他像慕擎林的沉稳可靠姿态,以血缘为纽带,延续思念,使得两个独立的个体拥有高度的相似性。父与子——是这世间多么美妙的事。
突然,容碧萱开口:“容熙,不许吐槽母亲。”
慕容熙疑惑地看着母亲,他并没有吐槽啊,慕容熙只是觉得母亲一边逃避一边怀念很奇怪,建议母亲坦率点,但母亲执意,他也不会强求吧?
容碧萱扬起微笑,却不想给慕容熙解释,恼羞成怒的现实版。
被戳破现实所以挑儿子刺什么的,只要她不承认,她就还是一个好母亲?
毕竟是她的容熙啊。
她的孩子,看着便是这样一副万事不盈心的淡薄,虽然并不冷漠,姿态却疏离、漠然,使人退却。可她是他的母亲,容熙由“儿子”的身份生出的责任心超乎预料地爆棚。
容碧萱相信,只要她不是自己作死地招惹,容熙对她这个母亲的形象一向很“光明”。
就像是……更小的时候一样。
忆起容熙尚在襁褓时有过的纯真无辜,她的心便柔软了下去。
这个孩子——偏偏像慕擎林也像她啊。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容熙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三岁之后更是如同成人一般,连话也少了,慢慢的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容碧萱都不晓得儿子是怎么闷成这个性子的。
难道是寂寞?
容碧萱顿了下,被这个猜测雷到了,遂认真去看哪儿哪儿都看起来冷峻淡漠的慕容熙。
慕容熙面色不变得仿佛感受不到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视线。
慢慢地,视线缓缓划落,不欲与容碧萱对视。
微微垂着眸子的孩子,黑色的眼睛,印入白雪肆虐的大地,那一片白色非但没有中和那双吞噬一切光亮的黑瞳,反而折射出的银芒无端端透出某种漠然的、超脱于人性的彻骨寒凉。
那是被那双眼看透一切、剖析一切,发自内心升起的毛骨悚然。
总之不会是孤单寂寞的眼神。
有时容碧萱真不知道,她的孩子怎会有这样的目光。
容熙不过七岁而已。
七岁的容碧萱天真且恶劣,尚未出校门的小姑娘乍然间成为异世的nai娃娃,常常仗着多活一世的经验欺压得皇室一众孩子鬼哭狼嚎,肆意妄为,稳重的慕擎林慕擎洲也是共犯。
而七岁的慕容熙,他仿佛淡薄一切情绪。纵然在她面前会笑,会有情绪,会迁就地照顾她的心情,也总是昙花一现,乃至容碧萱总觉得……容熙是不是终有一天会舍弃这些微不足道的情绪,像那人一样,毫不留情地抛下这些,转身便走?
但幸好,容熙永远是她的容熙。
不管是什么,他这辈子注定了是她儿子!
容碧萱挑唇拉起了慕容熙。
过于爆裂的冰雪天气足够连人声也掩盖,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轻不可闻。一大一小两人相伴着,没有人说话,任凭风雪在四下呼呼地刮着,享受着这份铺天盖地,仿佛顷刻间改变世界的大雪。
这样的天气对农人来说不受欢迎,容碧萱却无可避免地打心底感受到安宁。
与如今平静安逸的宫廷生涯相比。
这样剧烈的表象才是她所熟悉的一切。
容碧萱慢慢行着,仰头看着不断飘落雪花的天空,视线穿过凌乱的雪絮,仿佛看到了那个人自天际望过来的面容,容碧萱不由自主也露出微笑:真好啊,擎林,我们的宝贝很好呢,有他在我身边,以后的生活我都会慢慢熟悉。
飞雪瑟瑟漂泊,弥漫住全部的视界,铺天盖地,母子二人相连的身影渐渐在雪中看不真切。
相携入昭阳殿,就算有容碧萱的内力防护,两人从冰天雪地回到温暖的殿内还是心里一松。
特别是容碧萱,一挥手,殿门关上,阻止了雪花的飘进,她自己则懒懒地走向软榻,眉梢眼角尽是疲倦。
慕容熙见她这番做派拧了拧眉。
“母亲,您的嗜睡还没好吗。”慕容熙迟疑着关心母亲。
“你就当冬眠罢。”被问的容碧萱漫不经心应道。
慕容熙张了张口,怎么会是普通的冬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