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冷着脸的孩子从外面“啪”的一声关上。
“……请随意。”
门内,容碧萱听着儿子冷冷淡淡的声音,看着消失在门后的小人儿,脸颊微微柔软,笑意染上眉梢。须臾,眉头轻蹙,秋水般的碧瞳一沉,那一丝柔软转瞬之间化为寒凉,幽幽碧瞳瞬间由暖玉化作冷玉。
容碧萱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有可怕的平静。
“又来了。”
随和的气质被这冷感的话冲散,她冷淡的目光与慕容熙像了个十成十。
或者说,慕容熙和容碧萱不愧是母子。
那双眼睛笑起来原是极美的,盈盈的碧色清澈可比浩空,柔和似缱镌流水,哪怕只是淡淡地掠过你都如同沐浴在温柔的春风中。
此时那对碧色的眸子有着向深色转变的趋势,墨绿的色泽浓烈深沉,从那双眼睛中你再找不到半分柔软,反而浑身直颤犹如置身深渊寒潭之中。
空寂、孤冷、颤栗……
冷漠的目光望向穹顶,似乎要直直透过屋顶看到天空之上的某个存在。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她一字一字问那不知名的存在。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容碧萱从不信超自然现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依然如此,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功就是超出她常识的,前世塑造的唯物主义观还是坚挺的竖立着,历经摧残而不改。
而她的世界观有两次重大变革,一次就是八年前,还有一次是不久后——她开始无理由嗜睡。
近旁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冬日里犯困,只有容碧萱自个知道,她每次醒来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本来以她大宗师的实力,她的身体和Jing神一直都处于很正常、很健康的状态,连生病都没有,根本不应该存在疲惫的现象。
可她偏偏开始莫名其妙地昏睡,每次失去意识都以为自己要被抛出这个身体。
其实容碧萱隐隐约约能猜到,大概跟她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入侵者’有关。
毕竟……那让她昏睡的力量每次出现都带着浓浓的排斥感啊。
她想不注意都难。
但是正如她说的,那个存在想驱逐她易如反掌,何至于一遍放出排斥的信号,一边却放任她留下来?
容碧萱嗤笑一声,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她能挣扎这么几年难道不是对方放水的结果吗?
意识之中不断袭来的困倦感模糊了她的意识,容碧萱弯了弯嘴角,任由自己沉入黑暗,不管对方利用她做什么,她等着。
且说容碧萱这里异常淡定,看回另一边的慕容熙。
淡淡的香气在屋里氤氲着,燃着炭火的屋里虽是温暖,却总有些沉闷,这个天气,开窗通风又不是一个好选择,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忍耐,闷热总比冻死好。
不过这些顾虑对慕容熙来说不存在。
冷风循着支起的窗子灌进室内,原本缥缈着淡而不散的香气都被这冷风冲散了些。
顺着冷风的轨迹找去。
正对风口的位子,窗户开了一半,立于窗前能看到外面的雪景,慕容熙就靠坐在窗框上,不在意吹来的冷风,侧头看着外面。
他看的那方向是……容碧萱寝殿的方位。
慕容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问题?
那是他从出生看到现在的母亲,是他最亲密的人,可以说,慕容熙的眼底除了所见的世界就是容碧萱。
但她说了没问题,他就信。
外面雪还在下,毫不留情地将它的冰冷带到世间,这场雪,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
直到日头西斜,白雪彻底覆盖大地,慕容熙仍是坐在窗上,仍是那个姿势,但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慕容熙的眼睛是闭着的。
他睡着了。
梦中的世界似乎与往日不同。
先是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光也看不见暗,什么都没有。
然后世界一点点明晰。
最开始是自己,然后是他居住的偏殿,与他想的不同,出现在他感知中的一切事物都很真实,没有梦境的混乱感。
是的,比起看,慕容熙更想称它为感知。
因为慕容熙发觉他似乎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无处不在的类似空气的存在,但是又没有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要比喻,慕容熙觉得母亲那里有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上帝视角。
而他‘看’到的一切也不是出现在他眼前,只是自然而然的被自己所知。
他知道哪个地方都有着什么,知道那个东西的形状和颜色,它正在做什么动作,然后将这些组合……似乎与眼睛观察的差不了多少。
比如说,外面正下着的雪,他甚至能看清每一片雪花的形状,能分辨出他们的不同。
随着他感知范围的扩大,他能‘看’到的也越来越多,而且比现实中更清楚。
这是不同于眼睛看到的感受,是在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