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越发的觉得他陌生。她上一次这样惊惧失色的时候,还是在聂慎童刺伤了他离开,他颓废到萎靡。如今也是一样,眼看着他一次又一次,为了儿子彻底丢掉自己的底线,甚至动了篡改遗嘱的心思。她终于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几番的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聂同泽的动静,他在临死前都这样担心,只怕家丑外扬。今天聂同泽如果真的走出了这道门,不管结果如何,整个聂家都会沦为笑话。包括她聂夫人的身份,都要被人拿来取笑谈资。
“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聂同泽似乎清醒了些,可眉宇间还是紧蹙不解,“父亲还做了什么?”
看他的样子,竟是还未放弃,还想着在遗嘱上做功夫。薛如意不免露出失望神色,“打消这个念头,所有你能想到的,老爷子都会想到。他让我来拦你,是还为了你,为了聂家,不想让你铸成大错。”
聂同泽目光灼灼,“童童才是聂家人,你什么时候为你儿子考虑过?”
薛如意口气越发严厉,“你知道的,老爷子会做多少准备。这一晚上时间,你准备去见几个见证人,你能保证都能让他们改口吗,还是让所有人闭嘴。就算这样,能让你篡改有签名的文件,那录音遗嘱呢,你也能改掉吗?”
聂同泽猛地一颤,拳头都攥到了一起,他怔了又怔,最后竟还能笑一下,“父亲果然想的周到,面面都俱到了,保证聂家的传承不息。”
薛如意一样清楚,每个人都能说出利害点来,聂同泽难道会看不透?他只想着儿子,想到蒙蔽了他所有的观察力,分析力,人lun忠孝,他什么都不剩了。
想到此,薛如意当真感叹,聂慎童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他变成这副模样?
“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偏爱,就做出让所有人都痛苦的事情。你觉得这样就是对童童好吗,篡改遗嘱这么大的事,一旦被发现了,立刻就会作废。那样,童童就什么都分不到了。”
聂同泽神色巨变,瞳孔里翻滚的都是急遽的幽光。薛如意的这句话才如当头棒喝,打的他措手不及,他只想要把一切都归属在童童的名下,却不想失败。因为他不敢想,失败了,那就一无所有。
薛如意一字字咬的极重,她慢慢的看着聂同泽的脸色变得紧绷难安,显然在极力挣扎着,她又压低了声音,Yin沉的换了一种语气,“你承担的起吗,承担的起在你走后,童童一贫如洗,由极奢到极检,你让他怎么活下去?”
终于才像被击碎的玻璃,彻底打破了聂同泽最后的不耻心思,他悲恸难言,“我放心不下,他以后怎么办。聂之鹤,有什么理由留一份给他。”
薛如意一时间也觉得膈应的紧,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如果聂同泽还看不开,她今天就是用绑的也要把他绑住。赔上所有的人的未来,只为了给聂慎童做垫脚石,她冒不起这个险。
她紧张的等了又等,幸好聂同泽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显然还有这个想法,还在挣扎着犹豫,但他自己也知道,他没有完全的把握。
薛如意终于慢慢的看着他冷静下来,隔了许久,夫妻俩竟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这么多年,薛如意的心思也柔软了。她刚才一番利害痛斥,现在却可以拍拍聂同泽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真能为他Cao心一辈子吗?”
聂同泽叹息着摇头,“他哪怕有一点不好,我都觉得心惊胆战。”
薛如意当作不经意的笑出来,“依他的性子,能有谁欺负的了他。他那么厉害,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那是因为有我在他身边。”聂同泽眸色黯淡,“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他,我不在了,还有谁能毫无保留的爱他。”
生老病死,无人可逃,薛如意闭上眼,也无力去劝了。
聂慎童睡的迷迷糊糊,半夜醒过来一次,身边竟然没有人。他顿时就惊醒了,翻身起来喊“爸爸”,隔了一会,才有人进来,抱着他安抚,“宝宝乖,爸爸在这里。”
一被熟悉的体温拥住,聂慎童才安下心,抱住男人的腰,继续睡过去。
没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休息了一个晚上,几个人才陆续梳洗好去客厅,都在等重要的律师过来。只有聂慎童不在意,他还想继续赖床,结果还是被聂同泽拍醒,“宝宝,先起床,今天有事情要做。”
聂慎童压根不知道今天是公布遗嘱的日子,还以为是有老爷子的后事要打理。活人可以欺负,可是对死人一定要敬重。聂慎童只能揉着眼睛去洗漱,再换好衣服,今天是不用穿的那么庄重的,素一点的常服就可以。
佣人都准备好了早饭,可压根没几个人吃的踏实,餐厅里静悄悄的,只是韩思唤提了一句,“妈妈,你好像很累,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聂慎童不免看了她几眼,果然薛如意Jing神欠佳,眼下泛着青紫,可她对老爷子感情有这么深吗?
薛如意垂下眼,“没睡好而已。”
她一语略过,聂慎童刚吃完一份三明治,聂同泽又叫人热了一杯牛nai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