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雅瞳推了推吴征的肩膀道:“明早莫要起得太晚,娘约上韩老等你们俩前来拜见,咱们家不介意,礼数上却不能再无视韩家。”
舒张的双眉,展放的面容不见冷宫中蹙眉抿嘴的愁苦。
这一家人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心能聚在一起,若有什么争宠的龃龉,裂痕只怕会不断地扩大,终至无法收场。
吴征应承了明早的事情,又摇头道:“孩儿约了铁衣大哥还有些事情,这就悄悄地先去办妥,莫要扫她们的兴致。娘帮忙拿给玉姐姐。”
让人心中像横了一根小刺,刺尖扎在心房上微微疼痛,可唤起的刺激之感令人浑身一下又一下地颤栗,不忍停止。
既已成现实,便当早一日解决个中矛盾才是。
“咱们家里人从头至今连个仪式都没,总是欠了她们的。”
心有所思,一来有吴征始终在旁,她安定许多,二来怕也已预料到会发生些什么,心慌意乱。
“你不必担忧,家中人人晓得事理,也都很关心你。玦儿近来都陪着她师父,可也没少了花心思在你身上。晚膳时月玦还悄悄来问,说近来大家都有诸多不便,若有个人儿陪伴是好事。你近日来辛劳太过,嘻嘻,娘看她幼时在青楼学了多年,又入皇宫为妃,伺候人的本事想必样样精通,正好消疲解乏。”
吴征略窘,他心中实也有意,只是担心多事之秋里,或惹来闲话。
韩克军原本年事已高,在凉州统兵殚精竭虑,虽身无大病,实已油尽灯枯。
吴征料得祝雅瞳不好意思探头探脑,定是心痒难搔,索性也不折迭,让她看个够。
吴征虽未写词牌,她久在青楼,唱作词牌烂熟于胸,立时从格韵里知晓这是一曲颇有暧昧之色的《点绛唇》。
仍显稚嫩的容颜上有了些许成熟之外,更多的则是难以掩饰的心事重重。
可惜吴征亲手破碎了少女的美梦,此刻看她依然笑得甜甜的,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像她的名字一样左顾右盼,引满院生辉,一如从前。
“该当提早安排的,不仅是这一件,旁的事也一样。”
“去吧,待明媒正娶之时,再一一补办就是了。”
可在谷底的定情与承诺没有不算的道理,亲近时的甜美滋味也是难以忘怀。
谁能想得到这个家里,现下呆的最是舒心会是她呢?月夜渐静。
其间几次玉茏烟忍不住扭头时正与吴征目光对视,都逃也似地转了回去。
玉茏烟闭上房门,双腿发软地倚在门上,似靠着房门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又似想堵着房门,谁都莫要进来,特别是他!摸出袖口的小笺,贴肉收藏让小笺沾上了汗水,玉茏烟摊开之后借着点燃的灯火目光一扫。
祝雅瞳又嗔又怒,恨恨地在吴征额头一指以掩饰娇羞,又嘻嘻笑道:“难的事一时急不来,这里有件翻掌可得的简单事,今夜小乖乖就去办了吧?”
这种又是害怕,又是渴望回味的情感截然相反,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是。”
吴征说的不仅是陆菲嫣与顾盼母女,当然还有祝雅瞳!祝雅瞳看着现下已不求更多,甚至重返人世之后,似乎重又勾起了伦常之禁,与吴征保持些许距离。
院子里玉茏烟坐于秋千之上,双腿合拢,笑意由心。
“呸,你心里打的什么坏主意,娘会不知道?”
但吴征知道,这位娇弱的美妇人只需稍加手段,又会是不堪承受的模样。
也敛了笑容,郑重道:“从前你说的话,她连一笔一画都深信不疑。今后恐怕难了……你补偿得再多,就算让她回心转意,也回不到从前……”
他认了玉茏烟做义女,确实不宜拖延。
祝雅瞳咬着唇瓣,明明只要爱子看上的女子,她向来恨不得五花大绑了回来,此时心头却又明明有些酸意:“韩老时日无多,若能早见家人归宿,也好让他放心。”
少女情怀总是诗,简单得纯粹。
所不同的是,时常梳成两条油光水滑大辫子的长发,近来大都是简单地披散,偶尔还绾起之后以一根玉钗束好。
吴征心中一跳。
一场突如其来的豪雨打散了小院中嬉戏的佳人,也降下了初夏的暑气。
绮意一起,不由心头大动。
那具横盛于自己腿上的玉体,腿心分开,花汁横流之时的弱不胜衣,不就是艳盖后宫的绝世凄艳么?吴征旁观多时。
玉茏烟独居冷宫一向清苦,居于吴府若无名分,岂非又是一处冷宫?一念贯通,不免想起天泽宫里的妃子凄艳无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就想好好欺负一番,再疼爱一番。
诸女未曾冷落玉茏烟,她也很落力地想要融入,始终保持者微笑,可仍多多少少有些畏缩,不太敢主动与人搭话。
唰唰几笔,当是一行小诗。
临离去之前见瞿羽湘瑟缩在韩归雁身边,不敢与人太过亲近,眼眸却忍不住左右乱瞟,吴征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