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暖气开得足,沈清凌坐在走廊上一会就睡着了。约莫睡了一个小时,他被拽醒了。
沈清凌睁开眼睛,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自己是在医院,他抬眼看了下,面前连半个人也没有,以为是自己做梦魇着了,准备靠在小床的床脚继续睡觉,衣服又被拽了下。
“叔叔叔”
沈清凌重新睁开眼睛,一扭头正对上小孩黑漆漆的眼珠子。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一只小手扶着墙,另一只插着针的手正揪在沈清凌衣角。打得消炎水冷冷灌进血管里,他烧退了点,就渴醒了。
“怎么了?”沈清凌注视着那只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冷光灯照得,显得格外青白。
“我我想喝水”小孩转动着眼珠,沈清凌知道他是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在没有得到沈清凌立即的回应后,小孩咬着下唇,低声问:“行吗?行吗?叔叔。”
沈清凌盯着他看了一分钟,下了床。
他窝在角落,身体伸展不开,一站起来浑身骨头都在痛。他掏了下口袋,摸到四枚硬币,迈着缓慢的步子正要走出去,停住了,稍微调动了嘴角,弯下腰对孩子说:“乖,等我回来。”
“好嗯。”小孩乖巧点头。
沈清凌走到医院大厅,他进门那会瞥见了这边有个自动贩卖机。饮料的品种不算多,沈清凌看见了可乐的铝罐子,忽然想起自己买的啤酒还在家里。
投币买了瓶最普通的矿泉水,他等着电梯时还在想,自己是怎么从当晚拒绝父母逼婚,几个小时就跳到了萌生养孩子的念头的。
他到达儿科那层,走过服务台时,退了回来。
等他回到床位旁,小孩依然维持着他走时的姿势,坐在床上,靠着墙,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白色棉被盖在腿上。小孩见他来了,想推开被子下床,沈清凌心思一颤,脱口而出:“你别动。”
他一手拿着矿泉水瓶,一手还端着半杯开水,放眼看去,没有地方放,就坐下了,两腿夹住瓶子单手拧开,给纸杯兑上凉水。
他端起来抿了一小口,感觉温度正正好,便递到了小孩嘴边。
小孩怔怔望着他,杯口沾到嘴唇时,身体抖了一下,他马上举起手要自己端着。沈清凌眉头一皱,他蹭得缩回手。
“我端着,你喝吧。”沈清凌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
孩子悄悄抬眼看他,再三确认后,才小口小口喝起了水,也许真是渴得太厉害了,他喝到后面控制不住,咕咚咕咚往下咽,沈清凌眼见纸杯都快见底了,连忙拿开了。
一次性喝多了会胀肚子的。
这副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天都没沾过水了,之前啃了个烂包子,干巴巴的面团吃进胃里也会难受吧。
沈清凌看着那干裂的嘴唇得到了水的润泽,稍微泛上一点血色,内心却没有因此感到多少安慰。
明早姬一鸣有早课,他不能耽误好友学业,就独自留下看孩子。沈清凌从来没有过照顾幼儿的经验,他这会有些懊悔,居然忘了给小孩买点吃的。
“你饿不饿?”沈清凌已经在回想附近什么地方有24小时便利店了。
“不饿,我不饿的。”孩子紧张地回答。
沈清凌靠近了他,仔仔细细观察着小孩脸上每一瞬表情,他找回了一丝熟悉感。
对一切欲求习惯说不,不到极限不会开口祈求,沈清凌直到现在还保留着类似的习惯。
他很清楚,一切的根源在于家庭。沈建国当年对他言语上的控制和辱骂远远多于rou体惩罚,当然也是沈母极力阻拦的结果。
然而这个孩子,种种举动下反映出的细节都说明,他在家是一个很不受宠的孩子,甚至是一个被家人视作累赘的物件。
那种小心翼翼又时刻谨慎的观察,生怕大人在某一瞬间改变态度,不顾自己身上难受尽力不为他人添麻烦的表现——
沈清凌仿佛透过这个孩子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小孩在他视线中慢慢后退,脑袋靠在墙上,额前细软的碎发盖住了眼睛,沈清凌还是能从他时不时咬唇的动作发现不对劲。
姬一鸣走之前,沈清凌拽着他仔细讲了遍小儿脑膜炎的注意事项,他猜现在孩子肯定是头疼了。
沈清凌心里酸酸的,实在不是滋味。他要拿小孩来类比他的童年,其实,这么做一点也不恰当,沈建国再暴脾气也不敢把他打成这样,林可卿对他的关爱也从来没断过。
他瞥见了地上的小运动鞋,鞋尖的皮都磨掉了,一根鞋带断了,有人直接把断掉的那根打了个结拴起来,照样给他穿。
至少,他的童年物质资源没短缺过。
“过来。”沈清凌轻轻喊。
小孩比他想象中更倔强,明明痛得眉头皱了起来,依旧摇着头,挤出稚嫩的声音:“不。”
“你不过来,我喊医生叔叔来给你打针了。”沈清凌假装威胁道。
或许是“打针”这两个字触到了小孩某处神经,他万分不情愿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