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燕地处大梁以北,设有四京,其中上京临潢地处极北之地,如今十月金秋时节,上京却已是一派潇潇颓败的晚秋之色。仅仅是申时过半,日已西沉,晨昏交接时,天边叆叇的长云之上是暗淡的深蓝天光,之下是乌金最后一线金红的余辉。
待到最后一抹霞光都隐没,凛冽的寒风吹过,星辰闪现,低垂于天幕,好似悬悬欲坠的珍珠。
上京临潢靖宁宫临华殿灯火通明,壁炉中燃着无烟的沉水木,暖香阵阵,热浪翻涌。火光映照着殿中对坐案几的两人。
三日前重病缠身数载的大燕元狩帝李玄明正式退位,摄政五年的皇太子李祁殷登基大宝,改国号为熙平。
燕帝虽是新任,然而五年摄政来,一切政务对他早已是新车熟路,登基之事甚至并未在朝中有甚波澜。
李祁殷看完送来的邸报,沉默片刻,突地笑出声:“仅仅是放出虚虚实实的消息道是谢阑在我们手上,萧溟便已是暴怒。当初萧溟便下令杖毙了皇后身边所有的宫人,令皇后禁足凤仪宫,至今无令不得外出。国丈下了朝在丹墀下跪了三个时辰,最后昏了过去萧溟都没有出面,让人抬出宫去就作罢。”
望向桌前那人,深灰的眸中是捉摸不透的笑意:“殿下果然料事如神,蛇打七寸。”
桌前坐着一男子,身姿颀长修硕,长眉斜飞入鬓,挺鼻如峰,任凭是谁见了也会称一声玉树风流美男子,虽生着一双狭长丹凤眼,其中的狠戾却如一把淬毒的锋刃,无寻常丹凤妩媚之气,反而Yin鸷异常。双唇薄削如刀,更显刻薄,虽作大燕王宫贵胄打扮,却是赫然是一年前霍乱大梁被伏诛枭首示众的萧氏大皇子——萧弈。
萧弈嗤笑一声:“当初我是太过疏忽,一心只想着萧聿那短命鬼斗,忽视了老四这个被父皇一直送走的弃子的野心。”从大梁尊贵无匹的皇长子堕为亡命之徒,一年的流徙使得本就心胸狭隘的萧弈愈发怨憎,双眼中流转着刻毒的恨意,“父皇将他外放时与我暗通款曲,岂料老四这养不熟的白眼狼,趁两败俱伤之际,用插在我身边的钉子反咬一口,如今这被暗捅一刀的滋味也该让他亲自尝尝。”
李祁殷十指相抵,放在唇边道:“我李祁殷一言既出,如今既血仇未报,砝码在手,又有殿下倾力相助,天人合一,千载良机,定能手刃洛京云氏一族,一偿多年卧薪尝胆夙怨。”
火光下萧弈骨节戒指上的血玉光珠熠熠生辉,平齐尖锐的切面仿佛被跃动的光火融化成了一滩鲜妍的血。
李祁殷突地道:“事虽已至此,我们的目的已达,却是不知萧溟为何如此在意谢阑这人?谢阑可是萧聿东宫的人,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萧弈恶毒道:“他不过犯贱罢了,当年明明当初被谢阑算计到被父皇外放,打心里还真的以为他早是被萧聿玩烂了。他回京后却依然腆着脸把上不了台面的妖人当个宝贝似的宠着。”
李祁殷挑了挑眉:“我听殿下话里的意思,原来殇太子和谢阑竟是没有私情的?”
萧弈仰靠在椅背上放声大笑:“老四一心以为当初是萧聿给那sao货开的苞,蠢货。”
他眼中放射出狼一般狠戾的目光,回味一般道:“六年前的中秋,正是刘宸妃生的一对龙凤双子满月,父皇便在在吐曜宫中设了大宴。当时几乎所有皇亲贵胄高官大员都到了,唯有萧聿身体不适没有去。”
“老四当时才十五岁,酒宴后来父皇便带宸妃走了,他在宴上逼谢阑那贱人喝酒。喝了几杯受不住,当时人多混乱,他想要躲到了吐曜宫萧聿的偏殿里,却走错进了我的偏殿,醉着睡着了。”
“我当时上床时亦是醉得厉害,酒里有些助兴的东西,以为是个爬床的宫女,就势把他jian了,血流了一床。”
“醒后这等畸形的身子我自是看不上的,他与萧聿的亲近是众所周知的,我便要挟他听命于我,不然便将他双身的秘密公之于众,他果真跪着发誓唯命是从,只求我不要将这事泄露出去。”
“我早看出老四那毛头小子对他有意,便引老四看些龙阳春宫。老四早已胡闹惯了的性子,云氏又以不愿他太小近女色为由没有给他收通房。他看了那些春宫后,果真便拉着谢阑要行那事,自是发现了这贱人天生着两个sao洞,食髓知味后更是缠着谢阑日日行那事。”
“谢阑自是想要摆脱老四的纠缠,我告诉他父皇每月初三会到太ye池一处僻静地独处,他果真那处引得老四去了那里,老四和他争吵时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父皇在山石后听到,便将老四送出了京”
讲着讲着,萧弈似乎陷入了回忆,李祁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作询问。
萧弈突有些咬牙切齿地恨到:“我见他乖巧听话,却也不信他会背叛萧聿。却不料洛京围城时他伪造我的印信,给城中内应传了假讯,我军虽最终攻入城中,依旧受了重创,放才让老四趁虚而入。”
李祁殷笑了笑:“他是个有心计的,还是落入了殿下手中。”
萧弈狞笑道:“当初老四去雍州,罗孚宫便派出十三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