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王一为仿佛变成了一只会自己吃饭的机器人,喊他一句,便只会答应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喊他便一直沉默着画画。只有食物的香味才能刺激他露出点人样子来,嗅着香味幽灵似的飘进厨房,吸溜吸溜地喝粥。
这么短短几天便把个鲜嫩嫩的年轻人熬成了个流浪汉,陈鸿寿偶尔路过二楼,看熊孩子躺在沙发上补觉,便给他掖掖被子什么的。看着他满脸胡渣、头顶絮窝的样子,陈鸿寿忍不住偷偷叹了一声,终于知道那些搞艺术的为什么都看起来脏兮兮的了。
但是只有小王自己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处在一种亢奋之中,陈鸿寿的若即若离仿佛是某种昆虫带着勾刺的腿,在他皮肤上留下又痒又疼的痕迹。偶尔画到兴奋处,他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想那一场手指的馈赠。手心是温暖干燥的,稳稳地托着他的Yinjing,一下一下地给他打。而陈叔叔的表情透过镜片是那样的沉稳,给了他安心的力量,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难免让人猜测——他当时到底有没有动情?这究竟是一场陈叔叔的情不自禁,还是在打发他求欢的热情?
这种焦灼的情感和已经被完全勾起的欲望整日整夜地在年轻人的胸口徘徊激荡,他这几天像个无法纾解的性瘾者一样一直勃起着,无论怎么对待那个器官,用冷水灭火、撸出来、或者干脆不理它,都不能使它安静下来。甚至都不用想到那些触感,只要陈鸿寿偶尔从他身边路过,淡淡地看他一眼,他内心深处的火就熊熊地燃烧起来。在很多艺术作品里,阳具常常被比喻成一种武器,然而它也是负担、是诅咒、是永远绕不开的宿命。
也许性欲能激发创作欲,王一为的画这一次完成的要比平时快得多。他自己也没想到能真的在截稿前完成,并能留出时间装裱拍照。照片拍好直接快印成品相最好的铜版纸,快印店老板把照片递给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赞叹。
“我平时印的画多了,你这种的还是头一次,估计这次一定大火!”
对于这种上牙碰碰下嘴皮似的赞赏,王一为尽管并不当成一回事,但心里不免要偷偷高兴一番。这次画面用了大量的红色,色泽饱满,明暗色之间对比强烈,作画人的情绪一览无余,看上去令人张脉偾兴。
初稿就这么投了出去。
无债一身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严晓然那把那只狗子带回家。那只狗总是太过安静,但一眼看着就知道是有心眼的,像陈鸿寿。
给他开门的竟然是陈拙。可能是登门的时间有些早,两个人都穿着居家的衣服,那只狗听见门口的响动,好奇地探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安静地趴下了。
“坐!坐!”陈拙客气地把他让在沙发上,有些日子未见,再见面气氛有些生疏。在他的店里做了那么久的员工,陈拙都没和他摆过老板架子,一直是以哥们自居。尽管他身上的家居裤膝盖上还有个线头支棱着,这并不能掩盖住陈少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晓然,给小王沏个茶切点水果。”这是支走严晓然,王一为明白了。他上次模模糊糊地跟严晓然说他住在老板家。陈拙介绍工作给他的时候,陈鸿寿就是他的老板。不知为何,王一为此刻竟有了一种见公婆的紧张感,默默在暗处捏紧了拳头。
“最近挺好的?”陈拙坐在他旁边,故作轻松地拍他肩膀,拍得他一颤。
“挺好的,”丑媳妇总要见不是,这都哪跟哪啊,王一为定了定神,既是实话实说,又是避重就轻,“陈叔叔对我特别照顾,让我住在他家里帮他,闲时还能继续画。”
“不错,”陈拙点点头,“既然是我叔叔要帮你,那就太好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只可惜这辈子没那个艺术细胞。不过他一直对年轻画家都有资助,很多人都住过他家里。”
像是存心要看他的反应,陈拙侧过身来望着他,看进他的眼睛里,“我叔叔家的画室很大吧?你一定很喜欢。”
唱这出戏的角色一般都该是大老板的正宫娘娘来演的吧?陈鸿寿的侄子在这出戏里倒有一种别样的倒错感,王一为内心有点好笑,装傻问:“很多人?都有谁?”
陈拙没想到王一为是这个反应,只好抛出一个名字:“贺襄阳,你该听说过吧?”
王一为以为能问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名字来,想不到说来说去还是贺襄阳,他肚里暗暗发笑,心说让陈少爷你吃惊的日子在后头呢。表面上却不露出来,继续装傻说道:“那是艺术界前辈大师了!拙哥,麻烦你跟陈叔叔说说,让他介绍我们认识好不好?”
这话几乎算得上是挑衅了。严晓然托着茶盘果盘从厨房出来,打破了这二人暗地里的刀来剑往。三个人心猿意马地互相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最终把话题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非人类上。
“狗是我叔叔给你买的?”陈拙问道。
“不,是陈叔叔捡的。”王一为强调了陈叔叔三个字。他突然一笑,“这狗叫陈一跳,是一步就跳进我们车子里的。”
姓陈,算是给狗子定了性。这个突然兴致而起的名字,也有三分故意气陈拙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