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了许多。我告诉自己不能输。因为现在不只有我自己,我有了慢慢。
我的慢慢……
如果连我都这样想,如果连我都认为她不该被我生出来!认为她出生就是一个错误!那我才岂不是变得和当年的父亲母亲一样?!
泪打湿了我的双眼,我不该再觉得后悔,只需要加倍地爱她。我俯下身亲了亲慢慢的额头,说,“宝贝,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妈妈,永远爱你。”
在给赫洋擦完身子后,我也给了赫洋一个晚安吻,回到家沉沉睡去。
也许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几天后慢慢终于醒过来了,但还有点肺水肿,最好接着住院观察。慢慢在住院后更是很粘着我,几乎一刻不停地要妈妈,院长看我情况特殊,很善解人意地给我腾出休息时间,能让我更多时间照顾慢慢。科室的大家也主动代替我值班,实在让我感激,要好好报答他们。
“妈妈,慢慢好想你呀!”慢慢被我抱在怀里,插着针管的肉肉小手勾着我的头发,“慢慢一直一直在做梦呢!”
我亲了亲她在这几天昏迷中消瘦了些许的小脸,笑着问她,“宝宝做了什么梦?”昏迷时她只能吃流食,这几天也只能吃清淡的,等回家了我要给她做她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还有赫洋拿手的红烧……
我看了眼还在昏迷的赫洋,转了个方向,让慢慢和我的说话声能更清楚传进他耳中。
“慢慢梦见,肚子里咕咕叫的怪兽要吃慢慢!然后!慢慢吓得晕倒了,最后就是奥特曼打怪兽,打打打!”她一边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做出打怪兽的姿势,看慢慢精神恢复很快,我感叹小孩的活力,是成人难及的。
“那奥特曼打倒怪兽了吗?”我摸摸她的头问,希望能有个童话般的结局。没想到慢慢突然变得很沮丧,“因为慢慢,奥特曼叔叔被怪兽打倒了,死掉了!”我下意识想要捂住慢慢的嘴,不让她说出那个字…手却颤抖着只能握住她的小手,动弹不得。
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那天,我还是…感到可怕,慢慢的醒来让我好了很多,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只有恐惧,不安,所有的一切化成似乎子虚乌有的噩梦,她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不知道赫洋是睡着了还是生病了。
我强压下那股不安,就像安慰着自己一般告诉她,“没有死,”
“你记得你最喜欢的兔子姐姐吗?她救了你和奥特曼叔叔,在你睡着的时候,就把怪兽打倒啦。”
慢慢似乎又开心起来,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笑着说,“我最喜欢兔子姐姐!”
第二天我把那只蓝色兔子带了过来陪她,她兴奋地对兔子胡乱说着我听不懂的婴语,和它一起看电视。我去值班后回来,发现慢慢睡着了,正沉沉地打着小呼,而蓝色兔子被她放在了赫洋的床上,正紧靠着他。
一瞬间,泪水如崩盘的散珠落了下来,我跌坐在赫洋的病床前,无法忽视自己的心碎。
慢慢她什么都懂。
我摸着赫洋冰冷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慢慢醒来时,我不想让她发现我对赫洋无法醒来的恐惧和不安,从来只对她说赫洋叔叔睡着了。在她睡着后,我和赫洋说话,亲他的脸颊,嘴唇,手指,希望他醒来,希望我对上帝的祈祷再一次应验。
也许她早就发现了。她也很害怕,所以试探地问我,赫洋叔叔还能不能醒来。可又也许只是孩子一个单纯的梦,是我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罢了。
蓝色兔子静静地依偎在赫洋身边,装满我对赫洋的思念。兔子从我儿时起便陪伴着我,后来,也在赫洋家见证过一切被我带了出来。因为年代久远,许多地方因为脱线变得破烂不堪。两只兔子尚且完好的地方被我缝合了起来。
是啊,我很擅长缝合,我是医生,天生该拥有极好的缝合技术,却把它缝的歪歪扭扭,没有在店面里看到时那样完整。它几乎见识过我所有的不堪,我的不安,懦弱,卑劣,委屈,痛苦,愤怒,暴躁,失落…………它似乎见证过各种各样负面的我。
我抱着它,向他诉说过我几乎所有的心事。却在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候很少想到它。
我抱着兔子,同赫洋依偎在一起。我多希望明天起来,就能看到赫洋黑着脸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害我一个硬汉昏迷这么久,丢死人了。”我想要他责骂我,为难我,让我补偿他。
可他带着呼吸机的脸颊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只有不停呼在透明面罩上的雾气,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我和他十指相握,几乎快要睡去。突然,十指被轻微的力度反握了一下!!!我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赶紧按了呼叫铃!!!
临床的医生护士过来检查,说赫洋有醒来的预兆,我应该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可能会没有力气说话按铃,旁边又只有小孩,让我最好都待在这病房里。
天啊……天啊……!!!
心跳如鼓点般敲击,似乎在向我宣告期待已久的奇迹将降临。我紧紧盯着病床上那张沉静多时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