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
“玉宁,哥哥……没有忘记你高三了。”沈温许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跟顾玉宁道。
哑着声线,他说了很多很多。
说现在的你已经高考完了。
说你失忆了。
更说,他在顾玉宁高考后就回来了,从那时起,顾玉宁就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
沈温许什么都说了,但就是没有说顾玉宁高考后的那一年,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篡改着那段时间,也篡改着顾玉宁现在的记忆。
晚上十二点半。
脑袋昏昏沉沉的顾玉宁在得知自己失忆等消息后,带着满心的疑惑睡了过去。
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沈温许穿着一身暖白色的家居服,静静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高层大厦,拿出手机给赵空打了通电话。
“嘟嘟”几声忙音后,手机里传来人声。
“喂?怎么了?温许,你弟弟醒了?”赵空说。
“嗯。”
沈温许眸光压抑,嗓音无端端透着一股子干涩,“但他失忆了……”
语罢,就听电话那头的赵空安静了下来,“……”
操。
作为在中医世家叛变成了西医的赵空,不断回忆着自己的专业知识,过了半晌,才道:“失忆?”
沈温许:“嗯。”
“你不是说你弟弟只是心理有些不正常,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受到了你们父亲的责罚吗?”赵空没有想过自己好友会说谎。
“抱歉,”沈温许按了按眉心,声音哑得可怕,“我也没有想到,他……”语气一顿,沈温许转移了话题,“失忆会对他身体有影响吗?”
“……目前来看没有。”
赵空说:“但能不能恢复,还得看契机和病人自己的意愿。”
“谢谢。”
沈温许说完,简单和他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顾玉宁朦胧地呓语,“哥哥……”
“嗯。”
沈温许应声,转头看去,窗外的霓虹灯落在他脸上,颜色交织,就如同此刻他的心情。
第二天清早。
顾玉宁醒来后,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办公桌上处理工作的沈温许,刚要开口喊“哥哥”,就听沈温许问:“醒了?”
“嗯……”尾音拖长,跟撒娇一样。
沈温许见状起身,朝他走去,身上是一件宽松柔软的圆领卫衣,依旧是白色的,只因为顾玉宁曾说过他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好看。
“饿不饿?”
顾玉宁趴在床上,他身上沈逸的衬衫已经被人脱下,现在是一身白色的猫猫睡衣,脸懒懒地埋在枕头里,黑发蓬松,耳朵莹白且透着粉。
沈温许站在床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是之前的他,或许早就俯身把顾玉宁捞进怀中,然后牵着他的手去洗漱,可现在……他只能再问一句,“饿不饿?”
“不饿……”
顾玉宁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三下学期那段窒息又疲惫的时间点,现如今一经解放,只恨不得和床待到地老天荒,永远都不分开。
沈温许“嗯”了一声,但也只是这样,他就站在床前,一步都没有离开,仿佛顾玉宁不吃早饭,他就会一直站在这里一样。
跟颗木头一样。
顾玉宁感觉到了,他无奈地转过身,抬头看着沈温许,讨好地笑了笑,伸出双手,他软声道:“哥哥,抱。”
眼睛又黑又润,直勾勾地看着沈温许,等待着。
“……”
在顾玉宁记忆中,哪怕时隔三年,沈温许还是那名会帮他准备好一切的哥哥,也是愿意抱着他去洗漱、去吃饭的人。
明明外表看着高冷得吓人,可在对他的事情上,总是认真又仔细,恨不得把有关他的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哥哥?”
见沈温许没动,顾玉宁又催促了他一下。
沈温许呼吸急了刻,耳边顾玉宁的声音又软又黏,僵硬地弯腰,他本以为时隔多年,再抱顾玉宁的自己会僵硬无比,可当真正把床上的人抱在怀中时,沈温许反而没有了这种想法。
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少年。
顾玉宁靠在沈温许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手环着自己哥哥的脖颈,当走进洗漱间时,顾玉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也笑了笑。
脸上高三时还有的婴儿肥,时隔一年消减了很多,眉眼间带着一丝阴郁感,怎么都挥之不去,哪怕顾玉宁笑了多少回,镜子里的他都是这副模样。
视线朝下。
他愣了愣。
“……哥?”
顾玉宁转头盯着沈温许道:“我有男朋友的,是吗?”他手指落在自己锁骨上的一枚齿印处。
不知为何,顾玉宁眉头皱了一下,脑海中许多片段不断反复,但又看不清真实的画面,只有低沉又温柔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