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的季天与,想着他们要是被靁牛击败了就好,天微亮时才撑不住眼皮,困倦地睡去。
等到被桀无千的声音惊醒,乍一睁眼,还以为已至深夜。
天空好似被泼上了浓墨,墨汁化不开散不去,整个山头都被笼盖在昏黑幽暗之中。
季天与侧耳细听,原来两人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连靁牛的影都没有见着,桀无千阴沉个脸,正为此事发怒,万俟行噤声不敢多言。
桀无千余怒未消,说完看也不看万俟行,朝他这边走来。
季天与戒备地看着他,然而万俟行刚走到近处,就停了下来,阴冷的视线在绑住季天与的藤蔓上扫过,上面赫然留有被割断又重新长回去的痕迹。
“我的好徒儿,真是叫为师伤心。”桀无千冷笑一声,朝洞府伸出手,五指一抓,还未走出洞府的少年被一阵力量所吸,一瞬间,他的脖颈就被扣在了桀无千手中。
“这是第几次了?”桀无千收紧五指,枯瘦的指节几乎要嵌入少年的身体,眼中尽是狠戾,“既然你想救人,为师便成全你,和他一起死。”
少年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对桀无千自称为师的话仍想发笑,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你让我吞魔噬魔……无非是想夺取炼成的魔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
桀无千眼角一睁,面目狰狞,“怪不得你有成魔之质,却迟迟练就不成魔体,原是在欺瞒我。”
“呸。”桀无千脸上一凉,目光阴翳地转向季天与,季天与亳无所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掐死,“你强挟别人做不愿的事,还怪别人不与你同流合污,真是可笑。”
桀无千成功被他转移怒气,抹去脸上唾沫,皮笑肉不笑,“午时将至,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若不成,就都给我陪葬!”
脸涨得发紫的少年被甩至一旁,脖颈上指痕鲜明,止不住地咳嗽,季天与很快就没有时间当心别人了。
“什么……”绑着他的树像是突然间活了起来,身后一阵摇晃,少年惊诧的神情也越来越远,藤树竟瞬间拔地长了十余米,再一晃,他变成了平躺的姿势,面向浓云翻涌的天空。
藤树的枝干化成一道道尖长的根刺抵在季天与背上,将他托起,他就如躺在祭台上的祭品,只要稍微一动,根刺就会贯穿他的胸膛,用他流下的血唤醒无数阴邪。
“放他走,”少年咳了一下,勉强从地上站起,手中骨剑直指桀无千,“这具肉身你要便拿去,我知道魔体一旦没有了神魂支撑就会腐败,所以,”剑尖忽然掉转方向,指向他自己的胸膛,声音冷冽,“你若不放,我便毁了这具肉身。”
他本想趁桀无千脱出神魂,占领他肉身的那一刻自毁,纵然不能完全杀了他,至少也能给他重创,眼下他不得不提前做出行动。
桀无千双眼微眯,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但少年所言不假,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纵使少年屡次在背地里与他作对,他还是留了他一命。
“咻”地一下,一块石片卡进了少年手臂,少年手上吃痛,骨剑落地,他拔出石片,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整条右臂立刻没了知觉,石片上抹了毒。
“万俟行……”少年咬牙看向那人。
“师弟放心,这只是小毒,不会危及你的性命,毕竟在师父处罚你前,都还算同门师弟,我怎敢下杀手。”这人事到如今还是一副好师徒样,少年不给他再演下去的机会,“在我之前,我看桀无千会更想肃清私藏避雷珠的人。”
万俟行脸上笑容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哦?此话怎讲?”藏在背后的石片在指间飞快翻转,大不了他先杀了少年,毁了桀无千的计划,再找机会逃离。
他不能摆脱这具躯体,别人也休想抢先一步。
少年尚未看出他用什么方法将避雷珠掩藏,眼下季天与的安危要紧,“有或没有,查看一番便知。”少年冷冷地瞥向桀无千的拐杖。
桀无千自然知晓他是想挑拨离间,转移视线,却也心存疑虑,凡他交代的事,万俟行少有办不成的,除了这件,而且据悉靁牛只要伤了一次,便会躲到无人可寻之处,待到电闪雷鸣之际才会再现寻仇。
他冷笑两声,“宋离,你休想挑拨我们师徒关系。”然后睨向面色如常的万俟行,“你跟了为师这么久,为师自然不想怀疑你,告诉为师,避雷珠是否在你身上。”
万俟行还未作声,就见桀无千的拐杖一落地,瞬间变成一条黑褐色巨蟒,巨蟒迅速地游窜到他跟前,立着的脑袋与他齐高,收缩的猩红竖瞳仿佛能看穿人心深处的弱点。
万俟行脸色突变,石片朝它的七寸飞去,巨蟒鳞片坚硬,万俟行气势狠厉也只划出一道口,他当即使出两道黑雾锁住巨蟒。
桀无千哪还不知他心中有鬼,怒意腾生,立马追去。
下面争执声不断,季天与握紧袖中匕首,少年所说的时机应该很快到来。
“就是现在!”少年一声喊,季天与动作迅速地割断藤蔓,顺着撑起他的尖刺滑到地上。
“你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