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是要提醒自己到了给她发消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她留给自己的信件。
很久没写过交换日记了,因为同住之后时时刻刻在一起。
“许枷,我最爱的男人。
这些文字是在完全清醒的时刻被编纂进给你的信件里的,没有熬夜,手机打的,也不会很累。
有时候必须要承认,文字是无力的,因为说的再多,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它又最有力量,能让人享有重获勇气的可能。
你之前问的那些问题,我只有勇气回答一遍。说完、看完,就像我一样全都忘掉吧。
我对男人的恶意不源自许书理,要用残忍一点的话来说,和你分开的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好,不好到,我现在不知道仅仅只用欺负这个词来形容它们了。
之前不想说。不是逞强,不想故意不想让你担心,而是事实真的无力到,让我无从开口。它们是压在我心里的大山。
我到现在都会后悔,如果不是学习成绩下降,我应该不会转入那所看似质量良好的普通初中。也就不会有整天在我耳边念叨色情故事的女同学,像我演示如果遇到了情敌,就要用手指把她的处女膜捅烂。也就不会有上课总是在桌子底下摸我大腿的男同桌,或者,没事就喜欢往我衣领里丢图书钉的后桌,又或是,趁着午休四下无人,抱着我把我推倒在地的大胖子。
真要说做了什么,没人对我做了什么。没人真的霸凌我,扇巴掌,不让我回家,问我要可怜的零花钱。没人真的性侵,扒光我的衣服,或者真的如他们所想,能从大腿一路翻进我的内裤里。
我没能力说,只是觉得长大这件事,太艰难了,艰难到,想起这些事情的这一刻,我都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许枷,我不知道要捱多久才能看见他们一个一个消失在我的眼睛里。
我本可以不死的。
但我还是选择了死亡。
我没办法再接受这种潜移默化的,只要忍过去就会变好的言论,我在心里同妈妈道歉了一万句,还是决定忤逆他们的意图。
如果不是你来了,我真的,没有勇气长大了。”
三。
那天的夜有多深,许枷只觉得自己被黑暗包裹住了,很勉强才能拨开丝茧从中探出头来。有些蚕宝宝是在洁白的蚕茧里长大的,有些却被商家取下了用尽全力吐出的丝线。所以不难理解,后者是一定会死的,死在带着最稚嫩的外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迎接天敌的那天。
这就是长大成人、弱肉强食的法则。
强者沾沾自喜,全不记得那些曾经无意中伤害过的弱者;弱者战战兢兢。
也许是和她相处地久了,许枷将这些话再看一遍的时候,已经能幻想出她说话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知何处开始哽咽,停下来忍了几秒之后用眼神轻柔地安抚他,想说,它们都过去了。
坦诚总是带着最敏感、最柔软的感情来的。
说话的人不敢听见回声,又接受不了没有回声。听话的人不能不开口回应,又不能毫不关心地轻易回应。
要回信么?他困意全无,躺在被窝里,这样安静地询问自己。
许寂在酒店里又休息了一天才踏上回程之旅,走之前答应了他的建议,搭上双层巴士沿着市中心逛了一圈,算是高考之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旅游的机会。
她没坐过飞机,就连火车也是小学的记忆了,所以一路上都为飞机起飞降落时的气压变化困扰着,直到拖着行李箱从海关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他时,耳蜗里的沉闷感才彻底消失。
世界变得清晰起来,许枷在喊她的名字。
“许寂,我在这里。”少女的手在空中挥舞,少女淹没在人群中。按照身形来看,少女瘦小得可怜,在一群挥舞着姓名牌的大人中间并不起眼,但她还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找到他了。
‘千万别说肉麻的话……’她握紧了手中的拉杆,在内心祈祷。
‘也别做能让我当场哭出来的事情……’
许寂只把那封信当作隔着时光河流做好心理准备后交给他的答案,但她没想到,如此勇敢的坦诚带给人的是无法抑制的胆怯。她自然不想把自己视作可怜的受害者,以此博取同情,却没能力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更不希望他同自己请求的那样,完全不在意,无动于衷。
真坏呀,把这么棘手的问题丢给他,不准他交还错误答案。
所以在许枷开口说话之前,她是不会率先挑起其他话题的。她应该是那个更脆弱的孩子,需要人来安慰。
“身体都还舒服么?伤口有没有痛。”许枷接过行李箱,又主动地牵起了她的手。
没有。她在许枷身体里时基本不会惹起阴茎的自然反应,那根东西还是不爱听她的话。这倒好,对养伤来说是绝佳的好习惯,毕竟反复勃起总要牵扯到不必要的地方。许寂望着他,摇了摇头。
“我约了出租车司机。他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剩下的我们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