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传来刷牙的声音,周森和挑挑眉,低头继续玩手里的psp。
半夜两点。
梁祯难得失眠了。
他从床上坐起,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楼下有细微的猫叫声,大概是趁保安不注意偷跑进来的。
喵、喵、喵。
梁祯喝水的动作一顿。
原来新同桌像猫。
他想。谈青最后是被周明扬叫人送回去的。
他吐了姓岳的一身,男人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往后退。
吐完之后他头昏眼花,只听见周明扬好像在替他赔罪。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出声劝着,谈青还没来得及看清姓岳的脸色如何,就被人扶着带走了。
黑色保时捷一路驶回周宅,谈青坐在后座,头靠在窗沿上。
他让司机关了空调,夜风顺着窗缝流进,吹得他眼睛发涩,揉两下竟然揉出了泪水。
有流浪歌手在天桥上弹吉他唱歌,声音透过劣质音响变得雾蒙蒙,一首梅艳芳的《似水流年》飘散在霓虹夜幕下。
那歌声与谈小英七八分相似,谈青不由得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被司机连忙制止了。
他恍惚间想起一件事。那时在洗头房,他盘着腿在小房间里看电视。有个喝醉的嫖客闯了进来,裸着干瘦的上身,靠在门边对他嘿嘿地笑。
谈青吓了一跳,往沙发里缩。
男人晃悠悠地靠近他。
谈小英踩着亮皮高跟鞋急匆匆地走过来,吊带外面只披了件水蓝色的纱巾,她勾着男人的手臂,强行把人带走了。
那天谈小英没有说,但是谈青看到了。
她当时手里紧紧攥着把小水果刀,像是保护幼崽的母狼。
车开远了,歌声渐渐消散了。
谈青把头埋在手臂里。
谈小英,我想你了。
到了周宅,司机停下车,拿着手机叫谈青接电话。
谈青接过,手机屏幕上标着两个字“老板”。
他垂下眼:“喂?”
周明扬的声音传来,他那边很安静,或许酒局刚刚结束。
“明天晚上七点在家等着,司机带你去饭店,我们跟岳叔叔吃个饭。”
他声音强硬,语气近乎命令。
谈青拿手机的手收紧:“……爸,我明天学校有事,可能去不了。”
周明扬嗤了一声:“跟你老师说,他会批准的——明天记得把岳叔叔送你的表戴上,就这样,你早点休息吧。”
“嘟——”电话挂了。
壁钟滴答滴答地响,谈青赤足立在卧房的地毯上,来回地走。
明天一定不能去,周明扬是个没底线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他盯着壁钟里手工打磨的梨花木雕指针,瞳仁跟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坐落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电子表。
……周临山今天,好像在家。
“咚咚、咚咚。”
周临山坐在书桌后,正在审视电脑屏幕上的报表。
敲门声响起,他头也没抬道:“进。”
门后的人让他颇感意外。
新弟弟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还没走近周临山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酒味。
喝酒了?
——还是白酒。
他没问,继续检查着报表里的数字。
“大哥,阿姨切了水果,我帮你端了一盘。”谈青端着水果走到书桌旁,放下盘子时一个不稳,一颗车厘子滚落到桌子上。
车厘子直直滚到周临山手边。
谈青连忙去捡,又扯了张纸巾擦桌子。
他手几乎伸到周临山面前,周临山无意捕捉到那只素白手腕上的表。
钴蓝色,很亮眼,做工精致。
——但不是他送的那只表。
周临山下意识问出口:“换表了?”
谈青攥着揉成一团的纸巾,垂着眼:“嗯,爸让我换的。”
这理由倒是意外,周临山挑挑眉:“爸让你换表?”
“……爸让我明天去跟一个姓岳的叔叔吃饭,表是岳叔叔送的,爸让我戴着去。”谈青低着脑袋,睫毛垂下一片淡灰的阴影,轻轻颤动着。
姓岳的——岳道成?
岳道成在圈子里臭名远扬,酗酒,好色——尤其喜欢男孩。
周临山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嗯。”
新弟弟是很乖,而且很诚实,什么都告诉他。
但周临山并不觉得这样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人值得让他逆反周明扬的意思,出手相助。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工作上面,却听见私生子像只小猫一样怯怯地喊他。
“……大哥。”
周临山转头去看